第7章

晨曦徐徐地拉開帷幕,不知不覺又是一日。

微弱的陽光透過窗欞,照射在白寰手中的書本上麵,自從分彆處理二少爺和二小姐後,無人想當第三隻出頭鳥,故而她的生活安寧祥和。

安嬤嬤端著美味佳肴走了進來,笑著說:“二小姐說身子不爽利,要再睡會,讓您不用彆等她用膳了。”

隔壁的小白兔害怕地哭了一宿,天快亮時適才睡下的,確實該多休息會。

白寰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道:“這孩子是如何養的,怎教出膽小如鼠的性子來了。”

安嬤嬤以前家中事宜更多,從不關注主家教養子女的事情,不知道緣由也不敢瞎說,隻得一邊佈菜一邊說,道:“大少爺遞帖子來,要來後院給您請安,不知夫人是否得空。”

她口中的大少爺是嫡出,年十八了,曾是侯府內定的繼承人選,然而他是戀酒迷花的性子,如今看來不能委以重任。

“他來便是。”白寰從心而論,大少爺是她最不知該如何接觸的子女了,首先他比她年長幾歲,其次她是繼母,總不能貿然插手成年兒子的閨閣趣事。

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侍女把訊息帶去東廂房,冇過一會,宋林賦便來了,眉目清秀,溫文爾雅,還帶著幾分書生氣。

“兒子給母親請安。”

抱拳施禮,恭恭敬敬地一拜,還稱呼其為母親,這無疑是子女中最恭敬的。

“起來吧。”白寰並未放鬆警惕,抬了抬手,道:“我聽安嬤嬤說,你要考取功名,我多年前恰好偶得一方紫石如意池硯,便送你當見麵禮吧。”

月砂捧著精緻的木盒子上前,裡頭正是昂貴至極的禮品。

然而,宋林賦不曾看硯台一眼,抱拳禮不曾撒開繼續,道:“兒子另有所求,此事母親唾手可及。”

還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合著是早有圖謀了。

白寰給月砂一個眼神,示意她可以退下了,平聲問道:“這是喜歡上什麼了,竟惹得你魂牽夢縈的。”

望向他眼底的烏黑,想必是冇有睡好所導致的。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侯府中人都不愛睡覺,都喜歡晚上鬨事、哭泣、多思的。

“兒子心儀一女,想要納她為妾。”

宋林賦興致勃勃地說著,全然冇意識到白寰已然冷下的臉色,這小子是想方設法坑她呢,他此次相中的女子,並非不是尋常人家的姑娘,而是青樓中的清倌人。

前世也發生過這事,白怡安傻乎乎地答應了,把人娶回來為時晚矣,侯府鬨了大笑話,她羞愧難當,半月都不敢出門。

當時她還感歎嫡妹糊塗,如今再看,應是被這小子哄得飄飄然,適才犯下錯事。

“哪家的女兒有此福氣,居然惹得大少爺惦念至極。”白寰皮笑肉不笑地感歎一句,隨即說:“你把她的姓名和家事告訴安嬤嬤吧,若是身家清白,明日我便派人上門提親去。”

覈實身家……

宋林賦冇想到繼母如此精明,當即呆愣在原地,如何覈實怎麼覈實,難道寫聆音閣樂師紫煙姑娘嗎?

房間的氣氛沉寂下來,還有這些許尷尬。

安嬤嬤剛剛一直提心吊膽的,適才稍微地平複下心情,拿著宣紙和狼毫筆上前,道:“大少爺,勞煩您寫下來吧。”

宋林賦看著遞來的紙筆,嘴角抽搐一下。

寫,他敢寫嗎?

回想著近期繼母的行事作風,他敢寫出來,頃刻就得變成槍打出頭的第三隻鳥了。

目光回頭看向後方月砂手中的木箱子,咳嗽一聲,道:“紫石如意池硯,兒子曾聽夫子說過,此硯品相上品,雕工極佳,質地易發墨,溫潤堅實,細膩不損傷筆鋒,此乃難得的寶物。”

“此等品相的硯台難尋,兒子有它足矣,便不求母親再行賞賜了。”

說罷,他上前一步,一把從滿臉懵的月砂手中搶過木箱子,臉上還帶著喜不自勝的表情。

這小子反應還挺快的。

白寰差點笑出聲,道:“你喜歡便好。”

“喜歡,特彆喜歡。”宋林賦斬釘截鐵地說著,然後一副篤學好古的狀態道:“收到此禮,兒子欣喜若狂,現就想發憤圖強,好好讀書,兒子無禮,先行告退了。”

事情冇辦成,他迫切需去聆音閣給紫煙姑娘一個交代,哪有時間在這裡耽擱。

“去吧。”白寰平和地說著,隨手拿起昨日冇看完的賬本,繼續梳理著侯府的賬目。

宋林賦走後門好像冇關,隱約能聽見呼嘯的風聲,還有一聲細不可聞的低語,道:“二小姐,您怎不進去?”

出息了,小白兔居然送上門來了。

白寰是優秀的獵手,垂頭沉寂在賬本的海洋裡,生怕嚇跑了獵物。

宋昭君朝著侍女比劃止語的手勢,站在門口擰巴得不行。

進去,她害怕。

不進去,還有必須進去的理由。

小步子一點點地朝著裡麵挪移,一趟的地麵都被她的鞋底擦乾淨了,距離還有三步左右的位置,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大哥哥想納的妾氏是青樓的娼妓,您不能答應他!”

白寰被鼓起勇氣發出的好大一聲給驚到了,抬頭看著滿臉漲紅的宋昭君,道:“你怎麼知道的?”

“莫公子喜歡去楚館秦樓,我曾扮成男子去過一次,卻恰好看見大哥哥承諾要娶紫煙姑娘為妾。”宋昭君鼓起勇氣說完這段話,眼圈中含著淚水,緊張兮兮地道:“我是怕您吃虧,所以……您,您不能拿我去青樓的事罰我……”

瞧瞧,小白兔又哭了。

白寰抬手幫她擦淚水,宋昭君以為她要打她,下意識地躲避一下哇哇大哭著。

這膽子小的……

“彆哭了,我不罰你,還要獎勵你的。”

“嗚嗚,真的?”宋昭君梨花帶雨地抬起頭,還打了一個哭嗝,道:“我能不住在您房裡嗎?”

“不能。”

“嗚嗚嗚!!!”宋昭君涕淚交流,嚎的聲音更大了。

她有那麼嚇人嗎?

白寰無奈地扶了扶額,道:“住去彆處是不能,但我能幫你得到你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