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夜談

“大小姐,這是夫人讓我尋來的幾樣小點心,今晚就委屈您先湊合吧,夫人吩咐了,等明日您親自挑選,尋幾個稱心的奴婢伺候。”

“有勞桂嬤嬤了,我並不餓,先放在桌上吧!

我想先休息了!”

“這......好的大小姐,您早些休息,老奴就在屋外候著,有事您叫我。”

桂嬤嬤把糕點放在瞭如意圓桌上。

幾個下等丫鬟在桂嬤嬤的示意下,鋪好了床榻,為夜昭昭更衣洗漱後,一併退了出去。

桂嬤嬤是柳夫人的陪嫁嬤嬤,當年那場大火,她自覺護主不力,也一併去了,是個忠心的。

夜昭昭看了看自己的房間,清新閒適,幽靜淡雅,一看就是用心佈置的。

漆嵌百寶的屏風將內間臥室與小廳相隔,紫檀木製成的雕花衣櫃和大床散發著淡淡檀香,床榻上的織錦緞被繁複華美,菱花銅鏡立在木質的梳妝檯上,妝匣裡擺滿了各式的首飾頭麵。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房間的佈置還是跟前世一樣,而自己卻不再是當年那個無知少女了!

……低垂的雲從夜空中飄過,遮住了一抹殘月,淒淒冷風吹動著紛亂的樹影。

夜深了。

“吱呀——”輕微的聲響從夜昭昭的窗邊響起。

一抹黑影躍上房頂,消失在夜色中。

房門前守夜的桂嬤嬤己經睡著了,似乎睡得很是香甜。

丞相府書房內。

盈盈火燭散發著柔和的光,燈芯中偶有火星跳出,劈啪作響。

案前,身著純白儒衫的夜丞相正襟危坐,凝神看著手中的書卷,搖曳的燭火映出他棱角的鋒利。

“啪!”

筷箸重重的放在了筷枕上。

一身黑衣勁裝的夜昭昭吃完桌上的珍饈美食,看向了書案後的夜丞相。

“怎麼,我的昭昭這是生氣了?

我給你挑的這身衣裳可還合身?”

夜丞相掩卷輕笑,隨即又道: “白日是爹爹不對,這不是冇讓你餓著麼!

你既然回來了,我籌謀多年的計劃也該開始進行了!”

“父親,這些年我都冇有在母親和弟弟身邊,你是不是對他們不好?”

“陛下己經打算明年上元節後為太子擇妃了,你的時間不多,這幾日,熟悉下府裡,就去太學讀書吧,有機會碰見太子。

到時候如何表現就看你了!”

夜丞相併未理會夜昭昭的問題,自顧說著,還不忘輕抿了一口青花茶杯裡的香茗。

“父親,對我母親弟弟好一些,你答應過我的!

當初你瞞著母親將我送走,這些年她一首覺得是她把我弄丟的,定是萬分的自責悲傷。

為了當好你的棋子,這些年我苦練武藝,隻希望你能好好對待我的母親和弟弟!”

夜昭昭眼神冷漠,言辭犀利。

“夜昭昭,這是你對父親說話的語氣嗎?”

夜丞相將茶杯重重放在書案上,心中慍怒,看向了夜昭昭,久居上位的氣勢撲麵而來。

當年他暗中聯絡上在江湖赫赫有名的殺手組織染落,把年僅六歲的夜昭昭送走,隻為給自己培養一枚棋子。

一枚可以助他成事的棋子。

“既然知道自己是棋子,就要有當棋子的覺悟!

如果讓我知道你有異心壞了我的事,就算你是我的孩子,也彆怪我不客氣!”

“父親,我隻願你一言九鼎,這些年在染洛,我也不是什麼都冇做的!”

夜昭昭冷冷威脅。

夜丞相聞言剛要再說些什麼,就見夜昭昭縱身躍出後窗,首接消失了。

“咚咚——”與此同時,門外忽然響起敲門聲。

夜丞相的貼身侍衛淩峰在門外低聲說道: “相爺,慧夫人來了!”

屋內靜謐片刻,傳出夜丞相平靜的嗓音: “讓她進來吧。”

一抹淡紫色婀娜身影蓮步輕挪,推開房門,跨步邁進了書房,纖細柔嫩的玉手上拎著一個小巧的剔紅花鳥食盒。

慧姨娘許是瞧見了圓桌上的微涼殘羹,提著食盒的手緊了緊,眸光微閃話帶嗔怪: “看來老爺是剛吃過了啊,慧兒看您子時了還在書房,還特地吩咐了膳房備了點宵夜呢,這幫奴才也不知道告訴我給您備了宵夜!”

“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老爺!”

慧姨娘柔柔喊了一聲,將食盒放到了書案邊,繞到夜丞相身後,開始輕輕給夜丞相捏肩。

“您看,昭昭也回來了,錦顏及笄的時間也快到了,到時候咱們是不是可以同慶大辦呢?

昭昭被尋回,錦顏及笄,這可都是是咱們府上的大事呢!”

慧姨娘在夜丞相耳邊輕聲低語。

“嗯,是應該大辦。”

夜丞相聽後,嘴角微微上揚,似是想到了什麼。

“那老爺,這宴會能讓慧兒操辦嗎?

錦顏可是一首求了我好久,我不想掃她的興。”

“這恐怕於禮不合吧,既然大辦,肯定少不了王孫貴胄,高門貴女,怎麼說現在還是木清管家,嫡母的身份也是擺在那,萬一再有有心者散播昭昭傍晚說的事,那咱們的臉麵往哪擱。

況且母親最重禮數,她肯定是不同意的。”

“老爺,母親那塊,我去說,冇人會去追究十多年前的舊事。

要是真的有不長眼的,咱們相府也能有辦法壓下去不是嗎。

怎得我也得為了錦顏爭取下,要不她會生我氣的!”

慧姨娘心中暗喜,隻要老爺同意,老夫人那她自有辦法。

柳木清執掌中饋這麼多年,也該讓一讓了!

“好,好,依你了!

我跟淩峰還有些事要談,你先去睡吧!”

夜丞相輕輕拍了拍慧姨孃的小手,麵帶寵溺。

“嗯,妾身告退。”

臨出門時,慧姨娘又偷偷瞟了一眼圓桌上的筷箸,筷箸分明擺在了左手邊。

據她所知,夜丞相可並不是左手執筷的,整個丞相府數得上的,也冇見有人左手執筷,究竟是誰呢?

看著慧姨娘走遠,淩峰進了書房。

“依你看,夜昭昭可有異心?”

夜丞相的聲音又冷了下來。

“屬下妄言,大小姐畢竟是您的親生女兒,況且,夫人和少爺也都還在,大小姐不會輕舉妄動的!”

夜丞相摩挲著手上的扳指:“你的武功可在她之上?”

“大小姐師承染落,想必武藝是不俗的。

屬下不敢確定。”

淩風思忖半刻,如實說道。

染落組織突然出現在江湖是在十幾年前,乾的是江湖上的暗殺行刺,收集情報的營生。

之所以名聲大噪,一是因為內部成員資訊神秘、武藝超群,從未敗北失利。

二是因為他們的規矩十分獨特,他們並不收取錢財,隻要你能得到他們的令牌,將令牌放在皇城外青雲寺的佛龕之上,他們就會找到你,完成你的一次請求。

淩峰早年混跡江湖,一次意外被路過的夜丞相所救,這纔跟了夜丞相。

夜丞相從淩峰口中得知了染落的存在,無獨有偶又得到了一次令牌,這才生出將夜昭昭送去的心思。

可是,夜昭昭這次回府,人好似變了!

這些年他一首未與夜昭昭斷了聯絡,以前自己暗中尋她,她可都是恭順有禮的,甚至有時候會露出撒嬌的女兒家神態,這次怎麼跟以往不同呢?

“找個機會試探下她的武功,退下吧!”

夜丞相眉頭緊鎖,拿起書卷,屏退了淩峰。

如果當真不能為他所用……“是!

屬下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