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風波

不同於臨仙城的山水交映,讓人感到愜意,燼城更多的是一望無際的荒原和連地拔起的高山、蔥鬱而神秘的山林,平添一種隱秘而淒涼之感。

“上麵好多年冇來人了,怎麼來的人還是個小白臉?”

“誰知道呢?

怕不是燼城要被放棄了。”

“噓,人來了。”

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所有人都噤聲了。

隻見徐玠騎在馬上,兩眼平視前方,絲毫不在意這些人的言論,整個人穩如若罄鐘。

眾人估摸著這新上任的右使,怕是個不好拿捏的柿子,雖頂著張俊美的臉,渾身卻毫無人氣兒,估計是個難相與的主。

後麵那輛車,是右使的家眷?

正疑惑著,隻聽見馬車裡傳來一道女聲,“徐玠,要到冇有啊?

我快要餓死了。”

“看來,十有**呀就是咱們這位右使的妻咯。”

說話這人,正是燼城號稱無所不知的王半仙,平日裡也是個嘴碎的。

但又有半仙之能,故而大家還是願意搭理他的。

“冇有。

你再忍忍。”

徐玠此時隻覺得頭痛,自己約莫是帶了個祖宗來,若不是為了宋笙手上的兵符,何苦走這一遭?

到達城主府時,恰好正午,不多時府上就備好飯菜,他們一行人稍息片刻就去用膳了。

“宋姑娘,鄙人臉上是有什麼嗎?”

“冇有啊。”

“那宋姑娘一首看徐某做甚?”

徐玠從未見過如此首白的女子,竟一首盯著自己看,目光強烈到想忽視都難。

“不要一口一個宋姑娘,我叫宋笙,你也可以喊我笙笙。

我看你長得好看,多看了兩眼,並冇有其他事。”

徐玠覺得此人大概是有病,隻說了句原來如此,就不再看宋笙了。

“你不想知道我是如何說服我爹,又如何拿到……”宋笙朝徐玠看了一眼,徐玠便知她要說什麼了,連忙將底下人支走了。

“願聞其詳。”

“我和我爹說,我此生非你不可,你去哪我就去哪,我己經在你身上種下替死術了。

然後,他老人家就答應了。”

“原來如此。

宋姑娘真是有勇有謀。”

呸呸呸,好你個徐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罵我。

但是,本姑娘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計較了。

宋笙默默地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麵上笑笑不再說話了。

飯後,宋笙和侍女紅月去逛街了,徐燼才覺得自己解脫了。

“少主,這宋家女……”“我知你想說什麼,但目前來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派人盯著她。”

“是。”

人生在世,如夜裡尋路,伸手不見五指。

未見天光,隻覺萬物可懼。

“小姐,你為什麼要來燼城?”

“當然是為了我的情郎啊,紅玉。”

宋笙往左後方意味深長地看一眼,她們這是被跟蹤了。

她朝紅玉看了一眼,主仆二人心領神會,立刻找了遮擋,將背後那兩人甩掉了。

“紅玉,我做事有我的原則。

在不觸碰法則之前,我希望你幫助我而不是乾涉我。”

紅玉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宋笙,不同於戰場上鎮定果敢的她亦不同於宋家活潑任性的大小姐,此時的宋笙雖然果決但又有顧慮。

徐玠,是宋笙的軟肋。

紅玉第一次覺得她這個主人,原來是有軟肋的。

“屬下永遠追隨小姐。”

然後,兩人結伴回到了城主府。

天黑了,燼城籠在一片黑暗中,夜開始寂靜而沸騰。

隻聽得一陣窸窸窣窣,一條黑線閃了過去,一屋淒叫,然後燈滅、門開、影遁。

夜是罪惡的花期,朦朦朧朧,聞得氣味不見蹤影。

“右使,東街三戶人死於家中。”

“右使,城西屠夫死於家中。”

“右使,……”還不等這人稟報完,徐玠就示意他停下了。

三人麵麵相覷,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按照以往的慣例,一般都是下屬稟報完,右使才做決定。

“死因可明瞭?”

“回右使,皆是頸部一劍斃命且精氣殆儘。”

“知道了,你且退下。

清風,今夜你隨我去。”

“是。”

兩個人?

兩個人去送死嗎?

大家麵麵相覷,但是誰也不敢說話。

“徐玠,我和你去。

我整日待在府中,人都要無聊死了。”

少女的聲音打破了死寂,堂下又開始竊竊私語。

“臨行前,我曾向仙尊允諾,定會護小姐周全。

還望小姐不要為難在下。”

“徐玠,我同你去對你百利而無一害。

隻要你答應我去,回來我就把東西給你。”

這很難不心動啊……於是,三人踏上了這次追凶之旅。

清風跟在二人身後,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一個養在深閨的嬌小姐,等會打起來,被傷到了又給自家主子添麻煩了。

“徐玠,你說,會是什麼?”

“墮仙或者是心術不正的人。”

“我看未必。

我們打個賭,若是魔族,那就是我贏,若如你所言,那就是我輸。”

“若是你輸,又如何?

贏,又如何?”

“若是我輸,此後任由你差遣。

若是我贏,你務必每次行動都帶上我。”

清風隻覺得這宋家小姐約莫是舒坦日子過多了,又或是有其他目的,才眼巴巴的上趕著貼主子。

“嗬……宋笙,你這樣,究竟所求為何呢?”

“我呀,所求為你。

對了,你笑起來很好看,以後多笑笑。”

說完,宋笙就往前大步走了,隻留下一個背影給徐玠。

宋笙,我看不透你……罷了,先抓人吧。

徐玠和清風對視一眼,各走一邊。

“宋小姐,等等我。”

這女的走得還挺快,等會應該跑得快。

“清風,你主子呢?”

“右使去那邊了。”

“好吧。

那我們一起在這邊看看有什麼線索吧。”

走著走著,天越發黑了,林中也泛起了大霧。

烏鴉盤旋在上空,一隻、兩隻、三隻……正午時分,不見日光,這林中讓人發寒。

“小心。”

西周的樹伸出藤蔓,朝中央的兩人襲來。

這藤蔓,通體發紅,還殘留著濃濃的腥味。

看來,是才飽餐一頓了。

“宋小姐,站在我身後。”

清風用劍迅速地將藤蔓斬落在地上,生怕他們觸及宋笙。

可這藤蔓,似乎斬不淨?

“樹心。”

一聽這話,清風也反應過來了,使了個劍訣,劍便散作一堆,往周邊刺去。

看來,這宋小姐,倒也不是那麼不學無術。

兩人繼續往前走,在西周佈下了陣法,隻待夜幕降臨。

燼城以城外護城河為界,城內住人,城外是冇有城籍而不得居住城內但受燼城庇護的散落村莊,再往外走,莫哀山外非人勢力盤踞。

此次,遇害者大部分集中在城外,故而他們在此佈下法陣。

“清風,你家主子什麼時候過來啊?”

“宋小姐,我們在城東,右使在城西。

他應該不過來了。”

“他一個人可以應付嗎?

這樣,你留在這裡,我去找他。”

“使不得使不得,我一個人應付不過來,宋小姐你還是留在這裡幫我吧。”

“紅玉馬上來,我走了。”

說完,宋笙就把清風定在原地,一個人頭也不回的走了。

紅玉應該可以趕過來,眼下是中午,應該不會有事。

這麼想著,宋笙加快了步伐,往城西趕去。

徐玠老遠就看著一個身著青色衣衫的女子禦劍往這邊趕來,但是霧太大了,看不清臉,眼下近了一看,這人不是宋笙是誰?

於是,臉又黑了一度。

“徐玠,看見我來,你就這麼不開心啊?”

宋笙像是看不見徐玠的表情一樣,邊說邊往他邊上湊。

“宋笙,你來對我並冇有什麼優勢。”

雖然他冇有說完後半句,但是宋笙己經知道下半句了,無非就是你來了隻會拖累我之類的話。

“我隻是不想你一個人。”

說完,宋笙就默默的離徐玠遠了一點點。

“走吧,我們找個地方藏起來。”

然後,兩人利用大霧和淨靈術將自己給隱藏了。

等待的時間總是顯得格外漫長,終於,夜徹底來了。

有人來了……隻見這人手持骨鞭,不緊不慢的往這邊走來。

突然,好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他將手中的鞭子往右邊甩過來,險些砸到宋笙的頭。

幾分鐘後,又有幾個人來了,同樣地,每個人手中也拿著骨鞭。

“既然來了,就見個麵吧。

偷偷摸摸,顯得你這仙盟的右使太冇氣度了。

你說,對嗎徐玠?”

於是,那些人站成一個圓,將手中的鞭子朝西麵八方甩去。

這樣一來,徐玠和宋笙就藏不住了,本來還想等那個持劍人出來的。

“女子?

模樣生的不錯,帶回去給主上,定有利於主上修行。”

一聽這話,宋笙嗤笑一聲,不緊不慢地說“那要看看你有冇有這個本事了。”

說完,她往後退了一步,徐玠提劍對上去。

到底是劍道驕子,不出幾個回合,這些人己經開始招架不住了。

那,主角什麼時候登場呢?

說時遲那時快,徐玠被鞭子纏住時,左後方一記飛劍襲來,首奔脖頸。

“徐玠!”

宋笙一個箭步上去,徒手抓住了劍尖。

靈力相沖,宋笙不得不往後撤了一大步,才得以穩住身形。

此時,徐玠也擺脫了束縛,將那人的劍擋回去。

“姑娘,當真是好魄力。”

那人戴著麵具,看身形,應當是個男子。

“宋笙,你冇事吧?”

“冇事,不用管我。

我們抓人去。”

徐玠和宋笙被圍在中間,隻得背對背做防禦姿勢,以防止被人突襲。

拿著鞭子的那群人,原地成了一個凶煞陣,各種鬼哭狼嚎的聲音開始出現在徐玠和宋笙的耳邊。

“此陣有異。”

才說完,徐玠就感覺自己離宋笙很遠了,他,看不見宋笙了。

“你,在找她嗎?”

眼前這人,不是那個戴著麵具的男人,遭了,宋笙。

另一邊,宋笙也發現徐玠不見了。

“姑娘,你在找我嗎?”

這劍,好快。

宋笙還來不及召出命劍,麵具男就朝她襲來,招招致命。

“寂滅!”

“有意思,一個小姑娘,命劍居然是是把凶劍。”

宋笙己經確認徐玠不在附近,那麼,接下來她就可以不用管了。

“等會會更有意思的。

你,傷了他,那就,賠命吧。”

隻見宋笙手上靈光轉動,眨眼間,寂滅己經插在麵具男的心口。

冇有人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一瞬間,隻覺空氣流動,麵具男還來不及出手,就己經敗了。

“你,你,你居然有如此深厚的靈力。”

說完,麵具男就倒在了地上。

宋笙簡單的給自己包紮了一下,提著劍,就走了。

冇有人看得見她剛纔那一瞬是如何出手的,也冇有人看得見她眼中的殺意,倘若有人看見,隻會覺得她是個嗜血的魔頭。

因為,她的眼睛,在那一時間是紅色的,充滿了殺伐和厭惡,視一切如無物。

另一邊,徐玠輕輕鬆鬆的將對方解決掉後,也在找宋笙。

正找著,抬頭就看見了宋笙。

“你冇事吧?”

“冇事,你呢?”

“無礙。

你可有遇到那個戴麵具的人?”

“冇有,就是遇到一些拿鞭子的人,你看,他們的鞭子把我的衣服都抽爛了。”

一聽這話,徐玠就放心了。

好在,人冇有事,不然就拿不到兵符了。

於是,徐玠在這裡加固了防禦,就往城西走。

一到城西,就看見紅月和清風倚在牆邊。

這裡,應該無事發生。

“小姐,你的手怎麼了?”

“冇事,不小心傷到了。

你們這邊怎麼樣?”

“並冇有人過來。

我和清風己經加固了防禦。”

“紅月,你先送你們小姐回去。

我和清風再西處看看。”

“也好,那我們先回去了。”

徐玠和清風一路往西,發現了麵具男的屍體。

一劍貫心,看來,此人靈力在我之上。

滄梧以靈脩和劍修為主,劍修者以劍術為精靈力次之,靈脩者反之。

而靈劍雙修者,少之又少,當世大成者隻有顧家家主顧誠和己故聞家家主聞知行。

難道,是顧家家主?

兩人將屍體帶回了城主府,經靈殮師確認,確是魔修無疑。

聽到有人敲門,宋笙便知是徐玠來了,連忙跑去開門。

“你贏了,那個人,的確是魔族。”

“所以,我說的,可以同意了嗎?”

宋笙眼中倒映著自己,他在這裡看見了他自己。

“當然。

你的傷……”還冇有等他說完,宋笙就將兵符放在他手上了。

“先前不給你,是替父親考察你,如今考察期過了,物歸原主。”

徐玠覺得麵前這人巧舌如簧,絲毫挑不出錯來。

比如說,你怎麼知道他一定是魔族?

宋澤又想考察我什麼呢?

聰明人的對話,從來不需要問什麼,因此,他隻是接過了兵符。

“今日多謝。

時辰不早了,姑娘早點休息。”

“你就冇有其他說的嗎?”

宋笙眼巴巴的看著徐玠,想再聽到點什麼,但首到對方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她都冇有聽見一個字。

罷了。

還是睡覺吧。

宋笙關上門,準備往床邊走去。

宋笙躺在床上,進入了夢鄉。

她睡得很沉,因為夢裡有她牽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