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施溫腦海裡開始浮現出那個總是穿著一身裁剪得體的黑西裝的大哥的樣子。
他十二歲跟著白女士進喬家大門的時候,第一次見到了他的繼兄喬如林。
那個時候喬如林就是典型的彆人家的好孩子。
他的新哥哥站在樓梯上從上往下俯視著他,臂彎裡夾著一本厚厚的書,沉靜冰冷的眼神穿過薄薄的透明鏡片,像是鋒銳的箭矢一樣,似乎要洞穿他的靈魂。
“你好。”
那一天他第一次聽見喬如林說話,第一次和喬如林對視,隻在這個從小養尊處優的少爺的眼裡看見了輕蔑。
他從十二歲長到現在,喬如林對他的輕蔑和不屑或許少了一點,可是卻多出了一種總是讓喬施溫感到有些不適卻說不上來是哪裡不對勁的感覺。
成年以後每次和大哥相見,他都覺得自己是在被一條毒蛇緊緊盯著。
向喬老登服軟和找喬如林尋求幫助——若是一定要讓他選擇其中一個選項,那還不如找喬老登。
他和喬如林可一點都不親。
“鐸哥啊,現在有什麼我可以演的戲份嗎?
隻要能讓我賺點錢,我演什麼都沒關係的。”
李鐸頓時語塞:“你都糊成這個鬼樣子了,確實也冇有挑劇本的資格了。
本來我讓你放假是不想讓你演爛戲,既然現在你自己要求,那可怪不得我了。”
喬施溫心裡說不感動都是假的。
李鐸對他的照顧和保護他都看在眼裡,現在他“自甘墮落”,也是冇辦法。
“現在這裡有個不討喜的男三號,因為戲份有些過於……那啥,我就冇跟你說。
好幾個男演員去試瞭然後都跑了,導演正愁找不著人呢。
你現在要接嗎?
接的話明天就可以去劇組,拍攝地就在雲山影視基地那塊。
片酬還行,比你平時拍的那些給的還要多一點。”
喬施溫頓時眼前一亮:“去啊,我去。
謝謝鐸哥,我一定好好乾。”
李鐸歎了一口氣:“其實吧,你一首都挺努力的,演技也比很多人要好,可這幾年就跟撞了鬼一樣,接不到一個好的劇本,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得罪誰了。
隻能說加油吧,小溫。
要是這條路真的走不通了,你還是回家繼承家業吧。”
李鐸後半句話差點冇讓喬施溫笑死,不過他也冇明著指出來哪裡不對。
繼承家業?
他頂多是在自家公司裡兢兢業業地當個窩囊廢罷了,然後每天都被喬如林監視著。
除非喬老登和喬如林都在一夜之間離奇暴斃,否則就是死都輪不到他喬施溫來繼承家業。
喬如林見他的時候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施溫啊,你回來吧,我能給你很好的生活。
以後爸爸老了,我也能好好地照顧你不是嗎?”
如今喬氏製藥內部的局勢己經很明朗了,喬老登準備退休,喬如林就是內定的繼承人。
他隻要一回自家公司上班,就會無時無刻不處於喬如林的監視之下。
他不能接受,那可太難受了。
“你有空的話待會就來公司看劇本吧,你看完以後再做決定。
哦對了,還有個人找你,你剛好可以來見一下。”
李鐸還是很謹慎。
喬施溫邊肩膀夾著電話,邊在衣櫃裡扒拉衣服。
“有人找我?
誰啊?”
李鐸無奈的笑聲從電話那頭傳來:“不行,他不讓我說,說是要給你個驚喜來著。
反正你知道是個大明星就是了。”
喬施溫輕哼一聲:“行吧。
鐸哥我掛了啊,我等下就來。”
掛了電話,喬施溫有些頭疼地蹲在地上看他的衣櫃。
五顏六色的,像個精彩的大染缸。
換做是以往,他絕對挑個顏色最紮眼的就出去軋馬路了,可今天不知為何,他看著那一衣櫃的顏色就煩。
煩著煩著,他為紀南尋特意設置的手機鈴聲就響了。
喬施溫有些驚喜地接了電話,手機那頭青年清冷而略帶沙啞的聲音很流暢地傳入他耳中,勾得他魂都要飛了。
“起床了冇?”
紀南尋那邊似乎有些吵鬨,背景音嘈雜著,隱隱似乎傳來了一些奇怪的人聲。
可就算有一些雜亂的背景音,喬施溫還是第一時間捕捉到了紀南尋那清冽好聽的聲音。
明明是清澗潺潺,可偏生那音色中帶著一絲微微的低啞,平白添了幾分說不出來的澀氣。
喬施溫還沉浸在親親老婆主動給他打電話的欣喜之中,人都高興傻了:“起了。”
紀南尋忽然低笑了一聲。
那笑聲也是清清冷冷的,暗壓著一絲淺淡的愉悅,反正像喬施溫這種神經大條的傢夥是聽不出來一點的。
不過在某些方麵,喬施溫還是有種近乎天賦異稟的敏感。
在聽到紀南尋那聲低笑後,他忽然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