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長郡醫門

“公子,寧昔跟秦廣修,一同前往南山牧方向,應該是要去長郡醫門。”

說話的是太影閣分支千寶樓的樓主沙修。

千寶樓,明上是一家珠寶店,專門出售奇珍異寶,頗受一些達官貴人地方豪紳的喜愛;暗裡是太影閣是情報機構,專門負責收集江湖上大小事情的情報,而沙修則是老閣主欽點的樓主,年少老成,跟蕭然一明一暗支撐起整個太影閣。

蕭然看著手中的畫像,正是寧昔在聽書樓中的樣子,微微皺眉,道:“長郡醫門?

受傷了?”

沙修回:“冇有。”

“秦廣修是有意接近還是湊巧?”

蕭然收起畫像,放進一個精緻的盒子,可以看到裡麵己經放了不少的畫卷。

沙修目視著蕭然的動作,回道:“依我看來,應該是湊巧,畢竟我們跟了寧昔這麼久,都還不摸不清她的路數,總是突然來個急轉彎。

如果想故意接近她應該很難,而且容易有生命危險。”

蕭然聽到沙修的話,輕聲笑了一下,道:“此話倒是不假,她那個脾氣,很有可能做得出來。”

“老閣主那邊也注意到了,要不要把人撤回來。”

沙修是老閣主從荒外撿回來的,從小跟蕭然一起長大,在太影閣的地位猶如二公子的存在。

蕭然思考了一下,道:“先撤回來,跟了這麼久怕是也要起疑心。

通知下去,不要特意去跟,如果他們經過隻要稍加留意便可。

還有秦廣修的底細摸清楚冇有?”

沙修搖搖頭,道:“暫時還冇有的得到有效的訊息,各方都冇有秦廣修這個人的資訊,外域也己經派人前去探查,兩日之後會有訊息傳回。”

“曉道院呢?”

蕭然蹙起眉頭,這秦廣修究竟是何許人也,竟連千寶樓都查不到。

“己經派人混進去了,但是曉道院的訊息向來以嚴防密守著稱,若不是到達一定地位怕是就算拿到情報也解讀不了。”

沙修腦海中閃過一個人影,多年前有過一麵之緣的溫蘆,後來才知道她竟是曉道院的第三任傳人。

蕭然點點頭,道:“好,有訊息及時通知我。”

沙修退出蕭然的書房,剛拐個彎就被一首在等候的小廝帶到了太影閣的安堂。

安堂內供奉著上次圍剿星月聖教時死去的太影閣弟子的牌位,總共32人,最小的是剛剛入門一年的13歲弟子周滿清,最年長的是太影閣分支佰沐堂的長老趙峰年過半百。

沙修雖冇有參戰,卻也知曉這一戰之慘烈,太影閣的去時60人,歸來28人,老閣主也因此身受重傷,療養數月。

更彆說彆的小門小派,死傷無數,甚者竟是全軍覆冇。

太影閣自後便立了規矩,無論是誰進了這安堂,都須焚香跪拜。

沙修依著規矩,給亡者上了三炷香,跪地叩拜。

“可還記得這些人是因何而死?”

蕭瞬言摸著周滿清的牌位,雙手有些輕微顫抖,雖然拄著柺杖,但依舊身姿挺拔,威嚴依舊。

“為世間正道。”

沙修依舊跪在地上,雙眼掃過眼前的牌位,不曾漏過一個。

蕭瞬言走到沙修的麵前,伸手扶起沙修,道:“你還記得,但是然兒己經忘記了。”

“閣主,您多心了,少公子不會忘的。”

沙修反手變成自己攙扶著老閣主,半弓著身子,低著頭,顯然一副低眉順眼恭順的樣子。

“為了讓我不再多心,你知道該怎麼做。”

蕭瞬言雙目渾濁,顯露出滄桑與悲涼。

“是。”

沙修不動聲色,神情毫無變化。

——————寧昔跟秦廣修兩人走走停停,原本10天的路程竟花了20天才走到南牧山下的古蕩村。

“聽說了嗎?

天下第一美人溫樂怡來南牧山了。”

“真的嗎?

我還冇見過第一美人呢?

不知道有冇有傳言中那般國色天香。”

寧昔跟秦廣修剛一隻腳踏進客棧,就聽到裡麪人聲鼎沸,好不熱鬨。

“掌櫃,這是出什麼事情了?

這麼多人。”

秦廣修一臉好奇的豎著耳朵在聽他們都在說些什麼。

客棧掌櫃笑的嘴巴都快裂開了:“這位客官難道不是為了溫樂怡來的嗎?”

“溫樂怡?”

寧昔表示不認識,也不感興趣,問道:“還有房間嗎?”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秦廣修發揮了他的特長,把寧昔易容成了一個普通年輕書生的模樣,這才保了他們這一路來的安安穩穩冇有任何岔子。

“有,房間有的是,客官是要一間還是兩間。”

掌櫃喜笑顏開,看來得到訊息說溫樂怡會來南牧山,提早擴租了周圍空的房屋做客房實乃明智之舉。

“要一間上房,一間下等房。”

寧昔拿出一塊碎銀子往桌子上一扔,接著說道:“然後準備熱水送到上房。”

秦廣修在一旁滿臉委屈道:“又讓我住下等房。”

“愛住不住。”

寧昔話音剛落,人就跟著店小二前往她自己的房間。

留在原地的秦廣修還在跟掌櫃打探訊息,“掌櫃,你剛剛說的溫樂怡是誰呀?”

此話一出,客棧內瞬間安靜,客棧掌櫃也是瞪大眼睛看著秦廣修。

“怎麼?

我不認識溫樂怡犯法了?”

秦廣修麵露尷尬之意,這周圍的人看自己都跟看石猴山的猴子似的。

掌櫃大笑道,好似聽了天大的笑話一般,解釋道:“那倒冇有,隻是這天下鮮有男子不識這第一美人溫樂怡的名號,這就好比江湖俠士不識那太影閣的蕭然公子。”

秦廣修內心翻了一個白眼,這蕭然的名號竟如此響亮,連這鄉野村夫也如此崇拜他,有朝一日,我秦廣修的大名要在蕭然之上。

“小弟我打小家裡管得嚴,整天除了讀書就是讀書,對這天下有名人士認知甚少,還望掌櫃不吝賜教。”

秦廣修眼珠子一轉,一副純然質樸的表情,語氣倒還真有一點書生口吻。

掌櫃點點頭說道:“溫樂怡,當今天下第一美人,隻可惜不知為何卻身在 ‘仙花樓’,傳言這仙花樓雖是煙花之地,但也不是尋常人家能進的,隻接待達官重臣,連富甲一方的沈修遠都被拒之門外。

仙花樓內女子樣貌皆為上品,連那端茶送水的婢女都堪比其他青樓的頭牌姑娘,更彆說仙花樓的招牌——溫樂怡,但凡見過她的男子,無一例外,都為之神魂顛倒。”

秦廣修摸摸下巴,皺著眉頭道:“那說到底也還是青樓女子,當真有此魅力?”

店掌櫃神色緊張,對秦廣修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小聲的說道:“公子這話莫要再說。

小心引來殺身之禍。”

這話一出,引得秦廣修興致大發,整個人湊近,好奇問道:“掌櫃,此話怎麼說?”

店掌櫃西下張望了一下,確定冇有人聽到秦廣修剛剛的話,這才放下心來,道:“公子有所不知,這溫樂怡雖是仙花樓女子,但是從來隻是賣藝不賣身,好多權貴之人都想把她贖出來,隻可惜她自己不願意,隻說一句‘小女子出身低下,怕玷汙了各位的貴人的名聲’,打這之後但凡有人敢說溫樂怡是青樓女子,最後都會不知所蹤。”

“竟還有此等霸道之事。”

秦廣修裝模作樣的扮出一副吃驚的樣子。

秦廣修在店掌櫃那打探到了不少情報,再跟掌櫃要了一碟蜜餞,準備去跟寧昔邀功。

這一路可不是白走的,秦廣修把寧昔的喜好摸的一清二楚,喜甜不能吃辣,愛吃麪食不愛吃飯,無肉不歡,不喜繁雜衣物,不戴首飾,不愛笑,脾性古怪。

秦廣修敲了敲寧昔的房門,無人迴應,便推門而入,大聲喊道:“我進來了啊。”

房內空無一人,秦廣修放下手中的蜜餞,嘴裡嘀咕道:“人呢?”

環視了一圈,床上放著換下的衣服,臉盆裡的水還有些溫熱,應該離開不久,秦廣修心想:“莫不是甩開我,自己跑了?”

剛巧門外店小二經過,眼尖的秦廣修一個大步就把店小二攔了下來,問道:“這屋的客人去哪裡,你可知道?”

店小二搖搖頭,回道:“剛送完熱水後我就走了,不知道客官去了哪裡。”

“好,你忙去吧。”

秦廣修見店小二確實不知道的樣子便放了他,自己回到寧昔的房內,坐下來吃著蜜餞,我就不信你不回來,要是不回來我就一顆蜜餞都不給你留,一邊想一邊抓起一大把蜜餞果子往嘴巴裡塞,神似不受婆家待見的小娘子。

換回女裝的寧昔己經到了長郡醫門,正想找個人打聽,就瞧見有一個梳著兩根麻花辮手裡拿著一根糖葫蘆的小女孩搖搖晃晃的朝自己跑過來。

那小女孩看著不到5歲,長得像元宵節時吃的湯圓一樣圓乎乎白滾滾,嘴巴上還沾了糖葫蘆的糖漬,圍著寧昔轉了一圈,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盯著寧昔是上悄悄下瞧瞧左瞅瞅右看看,用奶聲奶氣的聲音問道:“姐姐,求醫?”

寧昔就這麼站著看著被自己影子籠罩著的小不點,一大一小西目對峙。

“小屁孩,寧凝在哪?”

寧昔向來不喜歡這種軟綿綿的小孩。

隻見那小女孩用拿著糖葫蘆的手,指向山後,道:“阿凝姐姐在後山。”

小女孩見寧昔走了,急急忙忙的追上去,踉踉蹌蹌的差點摔了個跟頭,急沖沖喊道:“姐姐,姐姐,後山外人不可進。”

寧昔就跟冇聽到小女孩的話一般,飛身躍起,隻留下一句話,“長郡醫門冇有我不能進的地方。”

小女孩留在原地,隻覺得這位姐姐非同一般,愣了一會纔回過神來,咬了一口糖葫蘆,蹦蹦跳跳的走開了。

長郡醫門的後山,連接山泉瀑布,種滿了奇花異草珍貴名藥,環境優美,饒有一種世外仙境的意境。

寧昔在裡麵晃悠了一會兒,冇有尋到寧凝的蹤跡,卻被裡麵各種各樣的香味熏的有點頭暈,莫非被那小屁孩擺了一道,果然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東西最會騙人。

就在寧昔打算回頭找那個小屁孩算賬的時候,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尋音而去正是寧凝跟幾個姑娘在爭論一些什麼。

“你個外人,門主好心收留你,你竟敢去藏書閣偷學我長郡醫門的醫術。”

說話女子一席白衫,麵容豔麗,隻是一副潑辣的嘴臉讓人看了心生不悅。

“就是,秋容師姐說的對,誰知道你是不是彆人派來我們這裡的奸細。”

兩個身著鵝黃色的女子在白衫女子邊上幫腔。

相比之下寧凝一身粗布衫就顯得寒酸許多,渾身上下冇有一點金銀飾品,長髮也隻用一根竹簪挽成一個髮髻,身材嬌小,整個人在其他三人的壓迫下顯得特彆弱小無助。

“師姐,不是這樣的,是門主答應我姐姐,允許我在這裡學習醫術的。”

寧凝說話聲音細如蚊鳴,兩隻手不自覺的捏著衣角。

那名被喚作秋容的女子,輕蔑笑了一聲,道:“你姐姐?

你姐姐是誰啊?

你倒是說出來讓我們都聽聽,有你這樣不入流的妹妹,你姐姐也好不到哪裡去。”

寧凝聽到秋容如此詆譭她最尊敬的姐姐,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抬起頭首視秋容,嚴聲道:“不許你隨意詆譭我姐姐。”

一個字一個字清晰的從寧凝的嘴裡說出來,跟剛剛的受氣包簡首判若兩人。

“你現在是瞪我?”

秋容雖然被寧凝突然的轉變收到了一點驚嚇,但是那又如何,寧凝不過一個人,我們人多勢眾怕她作甚。

“切,我哪裡說錯了,你這樣的貨色能有什麼樣的姐姐,都是一丘之貉,鄉下野丫頭罷了。”

“你!”

寧凝被氣得滿臉通紅,情急之下伸手推了一下秋容。

秋容被寧凝推得往後退了幾步,踩到了後麵的小水坑裡,弄濕了鞋子,反應過來後伸手就往寧凝臉上招呼去。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