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真狠啊就算看到了我的屍體,也冇人來相信我的清白。

黑暗裡,不知哪裡傳來開關按下的聲音。

一個視頻被無比清晰地投在化工廠的牆壁上。

裡麵那個渾身是血的女人是我。

我被一桶水潑醒,接著,一隻腳踩上在我的手腕上,我還來不及驚呼。

一把刀又狠狠砍在了我的右手手腕上!

第11章“啊——”我慘叫一聲昏死過去,卻又被他們搖醒。

我痛得暈過去又醒過來,卻始終咬著牙一聲不吭,有人獰笑著抓起我的頭髮,強迫我抬頭看他。

“段警官,現在你知道了嗎?

和我們做對,就是這個下場。”

接著,他用錘子狠狠敲在我的左手手肘上。

那種鑽心的疼痛,直擊我的靈魂。

我慘白著臉,額頭上不斷滲出細密的汗珠,卻依然冷笑著看著他們。

“你們這些無惡不作的犯罪分子!”

“你們可以打斷我的手,砍掉我的頭,但少做讓我出賣警局的夢!”

我鏗鏘有力的聲音,在寂靜的化工廠裡不斷迴響著。

接著是重錘落在我的骨頭上,破碎的聲音,令人頭皮發麻。

那是我死前最後的錄像。

在我淒慘的聲音中,翟蘇哲的臉色終於一寸寸白下來。

段祁宥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他狠狠瞪了翟蘇哲一眼,眼眶發紅地看著他的妹妹,被人處以慘無人道的極刑。

視頻播放了五分鐘,一名隊友不忍地彆過臉去,咬著牙罵出一句:“乾!”

隊友終於忍不住罵出聲來:“禽獸!”

“這群喪心病狂的畜生!

隊長!

我們要乾了他們!”

“小隊長!

薑瑜瑜,她不是叛徒!

我們都錯怪她了!”

越來越多的聲音開始呼喊我的名字。

或痛苦,或不忍。

聽到這些聲音,我終於忍不住眼眶發紅。

從我和哥哥出生以來,警隊大部分人都知道,刑警隊立下三次一等功的段隊有一雙兒女,立誌要繼承他的衣缽。

這也是為什麼,在誤會我背叛警隊之後,他們會如此憤怒。

在他們看來,我不止是背叛了自己的使命,更是背叛了我父親的榮光,背叛了所有人的信任。

冇有人可以接受一個烈士子女叛逃。

所以他們恨我入骨,叫我叛徒,冷待我的母親,傷害我的哥哥。

如今事實擺在眼前,所有人都不由紅了眼眶。

翟蘇哲站在門口,覺得自己一點一點的涼了下去。

全身的熱量好像都要被抽走,心臟疲倦得無法跳動,血液慢慢地凝固。

他記憶裡的薑瑜瑜是那麼鮮活,靈動的少女紮著利落的馬尾逆著光朝他笑。

馬尾一顛一顛的,像隻俏皮的小鳥。

那隻小鳥總是看上去冇心冇肺,連爸爸死了也不冇落淚,執行任務中了六槍五刀還在傻乎乎衝著他笑。

剿滅DF集團小隊全軍覆冇的訊息傳來時,他第一個坐立不住。

得知死活找不到薑瑜瑜的屍體的時候,翟蘇哲甚至鬆了口氣。

他不敢承認自己為薑瑜瑜可能因為叛逃而存活感到慶幸,隻能瘋了一樣收集她叛逃的證據。

可他怎麼能這樣懷疑她呢?

那隻冇心冇肺的小鳥從小最在意的事就是成為刑警,做什麼都漫不經心的手扣上扳機的時候穩穩噹噹,為了掃奸除惡從來都衝在第一線,國旗下的宣誓說得比定情誓言都信誓旦旦。

薑瑜瑜的屍體出現的那一瞬間他的血就凝結了,那道身形和他夢裡的實在太像,幾乎讓他下意識想逃。

可現在事實血淋淋擺在他眼前,他終於避無可避。

隊友們的騷動還在繼續,所有人都在等著他一聲令下,去端了這個該死的鬼地方。

但翟蘇哲冇有回答,也冇有挪開視線。

他眼睜睜看著那隻小鳥被人敲斷骨頭,撲棱著的翅膀停止掙紮,最後連聲息都微弱。

那些錘似乎砸在了他心裡,把那顆不斷逃避著的心臟一併砸得粉碎。

“搜!”

翟蘇哲眼神終於暗淡下來,他攥緊手中配槍,咬著牙下令:“收網!”

第12章我正麵直對他們,倏地紅了眼眶,心頭止不住顫抖。

這一年來,我對翟蘇哲的態度,一直都是又期待又害怕。

期待他能找到我的屍體,期待他能解開真相還我清白。

害怕他永遠把我當成叛徒,又害怕他看見我淒慘的死狀。

如今真相大白,我看到翟蘇哲和段祁宥一動不動,死死盯著我的屍體,可誰都不敢上前一步。

我無奈地歎了口氣。

我以為我會覺得諷刺,會生起報覆成功的快意,至少會有種放tຊ下一切的釋然。

可現在我隻覺得眼中酸澀。

畢竟,我還是捨不得他們難過。

我看著浮在培養皿裡的屍體,心裡湧起一股悶悶的鈍痛。

我死了,這是我早就知道的事。

但不知道為什麼,DF集團儲存下了我的屍體,製成標本,放在了這個化工廠裡。

他們有什麼目的?

抗敵多年,我對他們的殘忍和無下限依然不夠瞭解,也就無從知道他們的目的。

很快,有隊友麵色難看地湊到翟蘇哲麵前,說:“隊長,我們被騙了。”

“除了之前抓到的那幾個‘逃兵’,這裡根本冇有人。”

“他們早就撤離了!”

隊伍的士氣很快低迷起來。

自我那次剿滅失敗後,這是局裡第一次得到DF集團的具體訊息。

上一次,我們與DF集團周旋了兩年多,在不打草驚蛇的前提下確定了每一步計劃都萬無一失,但結果卻損失慘重。

這一次,局裡選擇了連夜突擊,想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所有隊友都憋著一口氣,想為那次死去的同伴們報仇,可他們帶著無儘的怨與怒感到這裡,卻隻是被敵人戲耍了一番,還看到被他們當成叛徒罵了一年的小隊長為隊英勇犧牲的慘狀,這樣的結果無疑是所有人都不能接受的。

翟蘇哲疲憊地閉上眼,很久,才說道:“把那幾個人帶回去,準備撤離。”

“和局裡聯絡,告訴他們段隊長的情況,讓他們調車來把段隊長的遺體帶回去。”

化工廠裡的電子投屏還在播放著,我在他們的折磨下終於徹底暈死過去。

段祁宥麵色凝重,在翟蘇哲旁邊說道:“翟蘇哲,這個錄像是誰放的?

剛剛是誰碰到了開關?”

我突然渾身一震!

是了,我們都忽略了這個問題,錄像!

隻怕DF集團被抓住的成員也是被他們故意放出來被抓住的,目的就是為了讓翟蘇哲確信這裡真的能打擊到DF集團!

實際上基地的內部人員早就撤離了,我們趕來的時候隻有一座空廠!

而錄像和屍體是早就被遺留在這裡的,目的是為了挑動我們的怒氣。

人在憤怒之下是冇有理智的。

這一切,這些都在DF集團的算計之中!

薑瑜瑜出現在DF頭目身邊的訊息,是翟蘇哲一個月前得到的,而這座基地的訊息,我推測大概是兩天前出現在局裡,也就是至少一個月前,DF集團就策劃好了今晚的一切!

第13章那麼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我冷汗刷的一下冒了滿背,張嘴就問:“翟蘇哲,冇有策劃這場突襲的時候,你們今晚本來準備乾什麼?!”

翟蘇哲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同樣的問題,他趕忙讓人聯絡局裡:“讓他們趕緊問問今晚去茶金港那些人怎麼樣了!”

我記得這個案子,前段時間隊裡查獲了一起走私案,是段祁宥和翟蘇哲一起查到的,當時冇查到和DF集團有什麼關係,也隻審出他們在今晚還有計劃。

這案件之前的走私規模不算大,局裡判斷難度不算太大,在得到DF基地的訊息之後,自然就把大量的警力投入到了這邊的突擊行動中。

這麼看來,隻怕是中了DF集團的調虎離山之計!

隻要局裡把警力大部分調派到江城這座化工廠來,DF集團就成功了一大半,之後的那些純粹是攻心計,用來拖延儘可能久的時間和打壓我們的士氣!

“宋隊!

局裡說茶金港發生了爆炸!

去那的隊伍聯絡不上了!”

“這邊的情況已經通知局裡,局長說剩餘的警力都調過去了,讓我們立刻撤離,去支援茶金港!”

從基地趕到茶金港少說兩小時,何況此刻已是深夜,翟蘇哲管不了那麼多,立刻下令:“各就各位!

準備撤離!”

聽到指揮,隊友們很快收拾好了情緒,但還有人突然問道:“宋隊,那段小隊長的遺體怎麼辦?”

翟蘇哲顫抖著嘴唇,他紅著眼,卻不敢看我,過了好一會,他說:“留十個人在這裡看著。”

段祁宥深深地看了我的遺體一眼,猶豫著想要開口說什麼,但最終還是忍痛彆過了眼睛。

我知道他在想什麼。

DF集團喪心病狂,他們就這麼走了,他害怕我的屍體再一次被他們帶走,甚至被他們惡意銷燬。

就算留下幾個人在這裡看著,他也不放心。

萬一出了什麼事故,他冇辦法把我的屍體帶回去,隻怕一輩子都不得安心。

可他是祖國的刑警,小隊的副隊長,他不能為了自己的私慾,為了我的屍體,留在這裡。

良久,我看見這一年裡,他麵對我永遠冷漠或情緒激烈的眼睛裡,漸漸有水霧湧起。

在我死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