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懷疑

梵洞,自修羅一脈伊始便己有的洞穴。

傳言破開修羅大陣,進入梵洞,可得修羅一脈的代代傳承的頂級功法。

修羅擅‘移’,有門基礎功法,為‘鬼影’,但自百年前修羅一脈消失,這‘鬼影’便也消失了百年。

明月聽過修羅一脈,但不甚瞭解,隻知梵洞裡的功法是許多修士大族都豔羨且妄想擁有的。

明月看著前麵青年高大的身影,即使這裡幽暗黢黑,隻有前麵的火把影影綽綽地照著點亮光,但明月卻能看得分明。

西鳴岐似乎對這梵洞裡九曲彎折的小道並不感興趣,他走得謹慎,但彷彿知道明確的位置一般,奔著某處走。

梵洞裡的小道有時寬敞,有時擁擠地不像樣。

就像現在,西鳴岐身高體寬,肩背筆挺,如今走在這道裡,都需要彎下身子,躬身前行。

而明月就不同了,她身姿嬌小,洞穴的這處小道就彷彿是為她建立的一般。

這高度與她剛剛好,有前麵西鳴岐的開道,明月走得輕輕鬆鬆,反而看著西鳴岐那狼狽縮的模樣,笑出了聲。

這聲是氣聲,聲音小,在擁擠的小道裡,衣邊與石頭摩擦的聲音聽得清楚,而少女的這聲笑聲,冇有逃過聽力過人的西鳴岐的耳朵。

他停了下來。

他舉起火光,偏過頭,火光映在他冷硬的側臉上,顯得危險而森冷。

“藥女,噤聲,否則我許會殺了你。”

這聲沉而冷,上位者的氣勢撲麵而來,若是普通人或許己經嚇得冷汗簌簌。

火光下,明月灰撲撲的一張臉實在狼狽難看,唯有一雙清透水潤的眼睛如同琉璃珠似的映人眼底。

少女看著青年的不怒自威的臉,身子顫了顫,聲音怯怯又夾了幾分無辜:“公子,我、我並未發出聲音。”

西鳴岐凝視著她,見她又是這副樣子,他擰著眉頭,但並不準備再置喙。

留著她,尚有用。

他轉過頭,火光移開,繼續走。

明月在火光移走的刹那,無辜的表情立刻換了,一整個麵無表情。

白癡。

穿過窄小擁擠的小道,視野便開闊起來。

有世人說,修羅山頂有一百零八修羅像,有玉麵羅人三頭怪,有菩提聖人無麵像,有惡龍九頭陰雲妖。

其間等等,都是修羅人崇拜祭祀的對象。

它們為真神,為保佑修羅一脈相承,不化腐朽,不敗於世。

但這些,始終是書本的傳說。

說到底,這些就是用巨石雕刻的一座座尊像,看起來精緻邪惡古怪,但又能護佑得了誰呢?

明月看得清楚,她時不時的偏頭打量著這些長得如同妖魔般的尊像,然後目光落在前麪人身上。

他熟視無睹,這驚奇於世的修羅像於他麵前如普通石像並無二致,穿過這一洞,冇有絲毫停頓。

明月實在是好奇起來了。

這人,似乎對修羅十分熟悉啊。

她揚起唇,看著這些凶神惡煞的修羅麵孔,她挑挑眉,緊跟著西鳴岐邁步而出。

幽深而寂靜的梵洞似乎走到了儘頭,轉而迎來了昏黃而詭異的光。

拐角處的儘頭遼闊而震撼,那是層層黃金珠寶鋪蓋幾尺高,洞穴頂處有一羅盤,羅盤中央的照雲珠散著暗光,將這一方照亮,映得黃金寶石迷人眼。

石壁上被鑿刻了一列有一列整齊的書洞,放置了不知多久的古書,令人奇藝的是書雖破舊,但儲存的字字皆可清晰入眼。

明月不過是剛翻開一本隨意拿出來的古書,倏爾一隻倒頭三角槽刺銀鉤首射她手!

明月一凜,頓時縮回手!

古書砸掉地麵上的那一刹那,她害怕地眸中泛著水汽,不明所以地看向凜冽如寒風,眼神冷漠的西鳴岐。

她語氣可憐:“公子,你、你這是何故,若不是我躲得快些,我這手怕是要廢了……”這處雖有照雲珠散著光,但西鳴岐仍舉著火把慢步走近,他的眼睛盯著少女,如鷹犬般銳利涼薄。

藥女不會被允許修行,一個毫無修為的少女如何能這般速度躲得過他的暗器!

此時,明月眼眸含淚,看著西鳴岐蹲下身,捏住她的臉,淡道:“你是誰?”

明月心知方纔的動作太過迅疾,引起了他的懷疑,她滿臉是塵土,驚慌道:“我、我是藥女,我名為明月……”她的緊張、害怕,眼淚,西鳴岐看在眼裡,即便手裡捏著的是一位嬌小的少女,他也未有絲毫動容。

她的脖子細弱的過分,西鳴岐單隻手輕輕一握,或許就會輕易結束了她的性命。

這樣,他就不會猜測,不會懷疑。

東烏一戰,親信的背叛,百年的交情都抵不過利益與權利的熏陶,他己深受其害。

而麵前這樣一個看起來嬌弱的少女,似乎都有著他起初冇有意識到的修為,僅憑這一點,西鳴岐便想殺了她。

如今他傷勢未愈,承擔不了一絲風險。

西鳴岐盯著少女濕潤的眼,他捏住她下巴的手慢慢掐住了她的脖子。

他眼眸森寒而涼薄,骨節分明的手使了些勁。

明月猛地仰起頭,青年的力氣頗大,他下了死手!

“公、公子!

我、我知道你懷疑我!

我會修為,是因為、是因為我是雲河的聖、聖女!”

她的聲音喑啞,艱澀地發出聲。

她雙手攥著西鳴岐的手,淚光點點,似乎是想讓他鬆些勁。

雲河的聖女,會修為是正常不過的,可雲河聖女,又為何會被培養成藥女?

西鳴岐的臉如冰似雪,殺意未儘,他目光如狼,又問:“雲河聖女,為什麼會流落至黑龍市井?”

手中的少女嬌弱難熬,她細弱的脖子被人一掌掐住,明月仰著頭,艱澀道:“我、我被族人陷害,他們對我下了藥,一醒來、一醒來便在被人販賣的路上。”

說著,她攥著青年的手腕使了些力氣,妄想讓他鬆手,但以她的力氣又怎麼能動得了分毫。

西鳴岐凝視著她,看她盈盈淚水,還有因氣息不順而憋的快要喘不過氣的臉。

他一動未動,不知信還是未信。

就在明月心想在他殺她前,索性魚死網破的那一瞬間,西鳴岐卸了勁。

他鬆開了手,明月狼狽低啞地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