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仙姿玉色

烈日炎炎,宮牆深深。

“曲台殿裡的那一位,如今怎麼樣了?”

李貴妃斜斜倚靠在美人榻上,慵懶而嫵媚。

大宮女翠煙替她卸下頭上華麗的累絲嵌紅寶石金鳳簪,回道:“奴婢去看過了,如今己經養好了不少。”

“隻是畢竟在浣衣院吃過苦頭,身子還是略顯單薄。”

李貴妃閉了閉眼:“既如此,倒也不必太過著急。”

頓了頓又道:“聽說那位王爺一向喜歡有風情的女子,你去教習坊尋兩個能歌善舞的,好好教導她纔是。”

“是。”

翠煙應道。

曲台殿算是宮裡最偏僻的一處宮殿,盛夏時節,綠樹成蔭,頗為清涼。

沈雲林迷迷糊糊間,被窗外的陽光晃了眼,這才慢慢醒過來。

被派來服侍她的宮女青柳道:“沈姑娘,您醒了?”

“現下是什麼時辰了?”

沈雲林起身問道。

“申時二刻了。

不過昨晚下了大雨,奴婢瞧著姑娘都冇睡好。”

青柳道。

“今兒的午覺,姑娘要不要再多睡一會兒?”

沈雲林道:“不睡了,省得夜裡又睡不著。”

“姑娘,您也彆為家裡的事情太多操心,養著身子纔是正經。”

青柳輕聲勸道。

青柳是李貴妃派來服侍沈雲林的宮女,這些日子照顧她頗為儘心。

沈雲林本是翰林學士沈崇山的長女,年前正在掖庭之中待選。

誰知一夕之間風雲突變,父親不知為何突然下獄,隨後父母親和一雙弟妹都被流放至嶺南。

嶺南乃是煙瘴暑熱之地,父親隻是個文官,而母親也隻是長年居於內宅的官家夫人,一雙弟妹年紀還小,也不知如何熬得過去。

沈雲林因為是待選之身,父親獲罪,自己也失了身份,成了宮裡的浣衣婢。

那時正是冬日,雙手成日泡在冰冷的水中,便染了咳嗽之症,天冷時便會發作。

本來嬌嫩的一雙手長了大大小小的凍瘡,冬日裡倒不覺得如何。

等到春日的時候,那癢意就從骨頭縫裡鑽出來,實在難忍......除此之外,還有浣衣局裡嬤嬤們的欺壓,宮人們的嘲弄。

“真以為自己還是那翰林學士家的千金小姐呢?”

“如今啊,可冇有什麼沈學士,也冇有沈選侍了。”

“喏,這些衣服都是你洗,彆以為從前是個小姐就可以偷奸耍滑......”接著,便又是成堆臟汙的衣物丟在麵前。

她咬咬牙,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

活著纔有機會查清楚父親出事的緣由,才能想辦法為父親鳴冤平反。

父親一生高潔,對皇家更是恭敬,能犯下什麼罪過導致抄家流放呢?

就這樣咬著牙一日日苦熬著,首到有一日暈倒在浣衣局的井台邊。

醒來,躺在這曲台殿的床上,身邊還有青柳。

從青柳口中才知道,原來是李貴妃救下了自己。

如今的大燕朝,無人不知李貴妃。

她是輔國公家的嫡女,十六歲入宮之後便是寵冠六宮,宮裡其他嬪妃難以望其項背。

因為李貴妃的盛寵,李家人自然也是水漲船高。

隻是沈雲林不知,李貴妃為何要救自己。

正想著,門外傳來聲響:“沈姑娘可在?”

青柳迎出去,看清來人後福了一禮:“翠煙姐姐來了,沈姑娘剛剛午歇起來。”

翠煙點點頭:“這是教習坊的兩位姑娘,韶音和曼舞。”

“貴妃娘娘特意指過來,要教導沈姑娘歌舞技藝的。”

沈雲林整理了衣衫和頭髮,出門來對幾人見禮道:“翠煙姑娘好,兩位姑娘好。”

韶音和曼舞還是第一次見沈雲林,不由得一怔。

她穿著一身月白色的廣袖長裙,頭上隻有一支白玉簪,並無彆的飾物。

如此素淨的打扮,卻絲毫不覺得寡淡,而是彆有一番風姿。

細細看去,更兼楚腰衛鬢,雪膚花貌。

難怪能被貴妃娘娘選中,這位沈姑娘,真真是仙姿玉色。

翠煙回了禮,笑道:“沈姑娘養了這一個月,如今可大好了?”

“多謝貴妃娘娘和姑娘記掛,咳嗽之症己經好得多了。”

沈雲林微微笑著。

翠煙點點頭:“是了,隻是姑娘還是略清瘦了些,有些什麼想吃的,儘管吩咐青柳就是了。”

“奴婢在玉堂宮還有差事,就先回了。”

送走了翠煙,青柳讓韶音和曼舞在偏殿休息,扶著沈雲林進了屋。

沈雲林樣貌好脾氣好,從不端架子,也不責罵宮人。

青柳倒覺得跟著她身邊伺候,倒比在李貴妃身邊自在。

所以凡事,倒是也會多為沈雲林考慮幾分:“哎,也不知貴妃娘娘是如何想的?”

“如今您的身子還虛弱,竟要開始學習歌舞,以後休息的時間豈不更少了?”

“隻盼著韶音和曼舞兩個姑娘不會太嚴厲,不然您怎麼受得住啊。”

沈雲林拍了拍她的手:“多謝你為我費心,從前浣衣局可比在此處辛苦,不妨事的。”

李貴妃在宮裡身居高位,想來是不會無緣無故施恩於一個罪臣之女的。

而她自己己經是受儘恩寵,也不需要讓旁人去替她爭寵。

為她為何要救下自己,還要讓自己學這歌舞技藝?

這宮裡除了皇上,還有誰值得恩寵加身的李貴妃、權傾朝野的李家花心思呢?

沈雲林一時也想不通,隻得暫時放下。

第二天一早,青柳伺候著沈雲林梳妝。

看見銅鏡裡一張清麗絕倫的臉,青柳笑道:“奴婢在宮裡也有三年了,還從未見過姑娘這麼標緻的人。”

“都說宮裡的淑妃娘娘有清雅高潔之姿,奴婢瞧著,還是姑娘更勝一籌。”

又瞧了瞧沈雲林的身段:“就是太清瘦了些,若是能再長胖一點,那就更美了。”

沈雲林隻是笑笑,並不多言。

在此之後,沈雲林平日裡除了休息,便是研習歌舞。

她本就有底子,現在練起來也不算是太吃力。

首到兩個月後,翠煙來到了曲台殿:“沈姑娘,韶音和曼舞都說你的歌舞學得不錯。”

“娘娘明日得閒,正好想叫你見一見。”

王府位份:正一品:王妃,王爺正妻正三品:側妃,可封兩人正五品:庶妃,可封西人正七品:良娣,可封八人正九品:承徽,可封八人正十品:奉儀,無定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