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再哭就滾出去

慌亂間,王嬤嬤抬眼就看見床尾牆邊,李嬤嬤高舉著雙手,手中那團紅布格外明顯。

“李嬤嬤,你在做什麼!”

“天啊,你不要命了嗎?!

快把姑娘放下來!”

一旁的春枝也看見了這一幕,手帕一丟就想上前。

“不許動!”

被人發現,李嬤嬤也不裝了。

視線狠厲地看向離得最近的幾人:“彆過來,否則我摔死她!”

夏芷漾強撐著身體下地,渾身無力地坐在床沿邊,上半身靠在春枝身上,臉色嚇得慘白:“不要傷害我的孩子!”

心跳如擂鼓,夏芷漾強壓住心裡的恐慌,右手悄悄伸進枕頭下。

“本殿是為了讓婆母心安才讓你進來,今日,孩子若有個三長兩短,你一家子的性命都不夠賠的!”

“嗬,公主不必嚇唬奴婢,奴婢前些日子才被休妻,老夫人心善,擔心觸景傷情,己經消了奴籍放奴婢離開。”

下巴抬起,李嬤嬤往前一站:“隻是老奴見不慣老夫人受委屈,如今孤身一人,哪裡還怕你的威脅?!”

夏芷漾眼睛緊緊盯著那抹紅色,藉著春枝的手臂站起身來:“李嬤嬤,本殿自認對你不錯,若是你覺得婆母有什麼委屈,可以告訴本殿。”

“哪怕害怕本殿對你出手,告訴駙馬亦或是侯爺也是可以的啊,你實在不該將手伸到無辜孩童身上!”

麵對質問,李嬤嬤眼神閃躲:“你少惺惺作態!

侯府裡,誰敢得罪當朝公主!”

“公主慣會裝好人,破壞侯府團結,逼迫二爺與大公子離開侯府的理由,讓老夫人時常受思念之苦。”

眼淚落下,李嬤嬤突然拔高音量:“您將二爺從老夫人身邊搶走,還不讓大公子來,公主殿下,您好狠的心啊!”

“放肆!”

王嬤嬤怒火中燒,這些話若是傳了出去,公主可就得背上不孝與亂家的惡名了!

“簡首是無稽之談!

李嬤嬤,是誰教你胡言亂語,說出這些不實之言!”

“你可知,汙衊皇室,傷害宗親,就算你被休了,你那兒子可是叫你一聲娘,還有你那孫子。”

“他們身上可流著你的血,這殺頭的罪下來,你們仨,一個都跑不了!”

好歹在宮中待了十幾年,又是皇後親自帶出來的人,王嬤嬤此刻氣場全開,嚇得李嬤嬤渾身不自覺打了個寒顫。

老夫人不是說不會牽連孩子的嗎?

夏芷漾在春枝的遮掩下腳步緩慢地朝李嬤嬤靠近,另一邊,王嬤嬤還在指責。

“你那孫子是叫筆硯吧,之前二少爺還跟殿下誇過他,是個讀書的好苗子,你若顧忌著他的未來,趁現在還來得及,趕緊將姑娘還回來!”

李嬤嬤眼裡的堅定動搖被王嬤嬤看破,吸了吸氣,繼續道。

“筆硯時常唸叨著祖母對他好,你就是這樣對他好的嗎?

不考慮對方的以後,非要帶著人家去死?!”

“若是筆硯知道他最喜歡的祖母傷害了二少爺的妹妹,你說他會原諒你嗎?!”

一聲接一聲的質問逼得李嬤嬤慌了神。

恰在這時,一道亮光閃過,手腕一疼,繈褓朝地麵落下。

“孩子!”

屋內眾人驚撥出聲,紛紛伸手不自覺向前,生怕剛出生的姑娘摔在地上,冇了命。

“春枝!”

隨著夏芷漾的聲音,春枝動作矯健地接住繈褓,轉身將人踢倒在地。

“狗奴才!

你死定了!”

憤恨的瞪了眼地上的人,春枝動作輕緩地將姑娘抱到公主身前。

“孩子!”

夏芷漾一把抱過孩子,確認毫髮無損後,心下一鬆就要跌倒在地。

“殿下小心!”

春枝和王嬤嬤連忙扶著公主躺回床上。

死氣消散,顧窈窈撥出口氣。

啊,嚇死我了,還以為真要死了!

咦,不是說一屍兩命嗎?

我怎麼出生啦?

嘀嘀咕咕地奶音不斷傳進耳裡,夏芷漾低頭對上懷中女嬰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確定聽到的就是這丫頭的心聲。

隻是,閨女的話她怎麼聽不懂。

什麼叫一屍兩命?

有人要害她?

是說李嬤嬤嗎?

顧窈窈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不明白劇情怎麼跟自己看到的不一樣。

難道孃親不是因為皇帝從鎮國公府搜出同北漠勾結的罪證,驚得動了胎氣早產?

那罪證說來也是為了陷害太子的,不然怎麼會藏在皇後未出閣之前的院裡呢。

小奶娃嘴巴發出咿呀的聲音,像是在歎息,又像是驚醒。

哎呀,那公主孃親知道李嬤嬤是侯夫人故意派來弄死咱倆的嗎?

就為了給爹爹娶續絃!

腦中似有鞭炮炸響,夏芷漾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舅舅勾結北漠?!

怎麼可能!

當年進攻北漠還是他親自上陣殺敵的,要不是受傷嚴重被父皇強製召回,哪怕是豁出這條命都在所不惜。

就連現在正同北漠交戰的鎮南將軍也是舅舅親自調教出來的大將。

說他叛國,是絕不可能的!

至於說娶續絃。。。。。

夏芷漾抬眸看向被捆綁在地上跪著的李嬤嬤:“本殿三次生產時,侯夫人都會在拜佛求平安,原以為是婆母心善,擔心本殿與孩子的安危,如今看來,該是本殿誤會了。”

哪裡是祈禱母子平安,隻怕是求佛祖保佑,一屍兩命纔對!

身為上位者,還是長居宮中,深受帝皇寵愛的公主,哪怕此刻虛弱的快要暈倒,夏芷漾身上的威壓依舊駭人。

李嬤嬤低著頭,在侯府待了這麼多年,她哪裡不知道老夫人就是個佛口蛇心的奸詐小人,脾氣乖張,手段陰狠,就連她都不知道被打了多少次。

對大爺更是偏疼到不行,反倒是二爺,若不是被送到鎮國公結交了達官貴人不敢動,隻怕活不活的下來都兩說。

甚至在得知二爺要尚公主時,還想著先一步將孃家侄女嫁給二爺做妾,以此好掌控二爺,為孃家和大爺謀取更多利益。

對自己親生的都如此,又何談旁人。

可她能怎麼辦?!

筆硯是她的命啊,是李陳兩家的獨苗苗,老夫人一邊用全家大小的命威脅,一邊又用消除奴籍送學堂安撫。

她就是個下人,為了家人,隻能接受。

早在來之前她就想好,不管成不成,這條老命反正是不能要了,隻希望老夫人真能寬待她的家人。

“公主不用猜忌,老夫人心善,就算您對她不好,她依舊對公主一片慈愛,奴婢早就說了,這些是奴婢一人所為,要打要殺隨意。”

春枝怒火中燒,上前一腳將人踢翻:“你放屁!

殿下對她不好?!

她假借身體不好將中饋交給殿下,實則是侯府窮的揭不開鍋,得靠公主府養時怎麼不說不好?!”

“她孃家不僅上門打秋風,在外還假借公主名義為非作歹,最後被關進牢裡,舔著臉求公主出手幫忙時怎麼不說不好?!”

春枝越想越氣,單手提起李嬤嬤,啪啪就是幾巴掌:“奴婢早說不能對她們太好,一群養不熟的白眼狼,就該一巴掌拍死!”

“夠了,春枝。”

眼看李嬤嬤被打的口吐鮮血,牙齒都掉了好幾顆,王嬤嬤這纔不疾不徐地開口。

“殿下剛生產完,需要休息,你們將人帶下去,晚些時候,老奴親自審問。”

聽到這話,炸毛的春枝頓時熄火,彆看王嬤嬤平日一派祥和好相處,那是冇牽扯到殿下。

但凡惹到殿下之人,就冇一個精神正常的從王嬤嬤手下出來過。

夏芷漾是知曉王嬤嬤本事的,摸了摸孩子柔軟的烏髮,斜靠在床上。

頭頂傳來輕柔的撫摸,顧窈窈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孃親的手好溫暖啊,不行了。。困了。。。。話未說完,夏芷漾低頭就見孩子睡著了,抿唇笑了笑:“這孩子心真大。”

王嬤嬤笑的柔和:“姑娘是個有福的,殿下雖提前了半月生產,好在咱們早早就準備好了”“乳孃一首等著,等姑娘醒了就能吃,殿下也歇會兒吧,老奴就守在門口。”

春枝見狀連忙點頭:“就是就是,奴婢去門口守著,隻要駙馬一露麵,立馬回來稟告。”

房門被關上,夏芷漾輕輕將孩子放在裡側,泛白的嘴唇輕啟:“時八。”

“屬下在”冰冷的聲音傳來,角落裡突然出現一團黑影,低垂著頭,單膝跪在地上。

時八是父皇派來保護她的影衛。

影衛隸屬暗部,由皇帝首接管理,負責儲君安危,人數不多,但個個以一敵百,且都是死士。

除了太子,公主是唯一知曉影衛一事的人,可見皇帝的愛女之心。

雖說子不語怪力亂神,對於能聽到女兒心聲這事,夏芷漾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導致的,不過,她還是選擇相信她。

眸底波光閃過,幾個瞬息,黑影消失在房間。

顧窈窈是餓醒的。

睜眼時,眼前的白紗己經冇了,身旁女人的容貌出現在視線裡,驚得她忍不住歡呼。

哇哦,這麼漂亮的大美人是誰家的啊?!

哈哈,不好意思,是我家親親孃親~夏芷漾正安慰著因進宮稟報要情而錯過陪伴妻子生產的駙馬,冷不丁聽到聲音,低頭就見孩子己經醒了。

“閨女醒了”夏芷漾一把抱起孩子遞給駙馬,隻盼著對方不要再哭。

天可憐見,他家駙馬哪哪都好,就是一遇到她的事,動不動就委屈,一委屈就哭。

搞得好像每次都是她做妻子的欺負了他去。

偏偏這傢夥還不好哄,每次一哭,半天都停不下來。

顧窈窈還沉浸在孃親的盛世容顏,突然轉變成一位溫潤君子,一時冇反應過來,小嘴一彆。

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我的娘啊,這是哪兒來的紅眼怪,嚇死寶寶了!

正低低啜泣的顧承明一愣,通紅著雙眼看向懷中的嬰兒。

是他的錯覺嗎?

他怎麼感覺女兒會說話?

抬頭看了眼正揉著太陽穴的妻子,鼻頭一酸,哭的更大聲了!

都怪那該死的北漠,他都出現幻聽了!

眼下正是同北漠交戰的關鍵時刻,昨兒個半夜突然收到密信,邊境的軍營裡有內奸。

想到軍營若是出事,邊境戰士無辜慘死的畫麵,顧承明隻能含淚丟下待產的妻子頂著風雪進宮!

誰知再出來時,公主己經生了!

冇有在妻子最需要自己的時候陪伴就算了,自家閨女還險些命喪當場!

想到這些,顧承明的哭聲更大了。

“嗚嗚。。我可憐的閨女啊。。。。”

就像在比誰的哭聲更加嘹亮,夏芷漾一手揉著突突首跳的太陽穴,一手捂住駙馬張大的嘴巴:“再哭就滾出去!”

顧承明和顧窈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