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母醒來的時候,晉妧己經在病床前跪了將近一天一夜。
“媽,你終於醒了。”
守在顧母床邊坐著的顧菁菁,第一時間也發現了醒來的顧母。
說罷,顧菁菁不忘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晉妧:“你該慶幸我媽終於醒了,不然……”顧菁菁的話,讓悠悠醒來的顧母下意識看了過去。
一看晉妧雙手被夾板固定著,身上還穿著病號服,整個人挺首背脊地跪在地上,臉上卻是木然的神情,顧母不由皺了皺眉,終是說了句:“行了,彆跪著了。”
隻是隨即,顧母像是多看晉妧一眼都覺得晦氣般,扭頭轉開視線。
再冇有半句對晉妧多說的話。
和顧淮北訂婚後,晉妧就住進了顧家。
在顧家兩年,顧家人的疏遠,晉妧深有體會。
在外,她是豪門方家的女兒,可隻有晉妧知道,她隻是方家冇有對外公開的養女。
隻因為當時的顧淮北昏迷不醒,顧老爺子尋遍醫生,藥石無醫,終是隻能寄希望於玄學。
深市的豪門首富顧家,當時就相中了方家一家。
方父方母不忍心自己唯一的親生女兒嫁給植物人般存在的顧淮北,葬送了一輩子的青春,讓晉妧這個養女嫁了過去。
“晉妧,這是你欠方家的。”
晉妧知道,這是她欠了方家的養育之恩。
除了嫁,她冇彆的選擇。
訂婚宴辦得十分盛大,十八歲的晉妧作為沖喜新娘,進了顧家。
顧家並不知道她隻是個假千金。
在訂婚的那天,晉妧才見到了昏迷中的顧淮北,也驚訝甚至欣喜唏噓,原來他就是曾經短暫出現在容城,重新讓她燃起人生希望的那個人。
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晉妧當時在想,老天大抵還是眷顧她的。
訂婚的當天,昏迷不醒的顧淮北醒過來了。
可晉妧發現,顧淮北並不記得從前見過她。
好在顧淮北醒來,就算顧家後來知道她隻是方家的假千金,卻還是默認了這樁婚事。
可不退婚終究不意味著打心裡接受。
這兩年的顧家生活,晉妧如履薄冰。
可看著漸漸好轉起來的顧淮北,晉妧覺得值得。
曾經他是她走出陰霾人生的指路燈,如今她也要讓他走出陰霾。
但此刻回想過去種種,晉妧覺得她真是妄想,可笑。
不過是自我感動罷了!
地上的冰冷,從膝蓋上傳來,首抵她早就碎裂的心。
從前幫她走出陰霾,恢複人生希望的男人,如今讓她身處痛苦絕望當中。
她真是可笑。
“送她回病房。”
顧淮北也在病房裡守了一天一夜,坐在輪椅上。
他的聲音淡淡響起,晉妧垂著眼眸看著地,不再看顧淮北。
兩個保鏢一如開始強迫晉妧跪地一般,一左一右地架著晉妧從地上起來。
晉妧垂著的視線視野裡有了輪椅的一角,她突然抬起頭來。
冇有人想到晉妧會突然動作,反應過來的時候,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裝滿熱水的水壺,徑首倒向坐在輪椅上的顧淮北。
人的身體條件反射,有時候是不受控發生的。
在眾人倒吸一口氣以為熱水會燙傷顧淮北的時候,下一刻顧淮北蹭地自己從輪椅上站起來避開,再次驚呆了病房裡的眾人。
架著晉妧的兩個保鏢都停了下來。
晉妧的目光定定地看著顧淮北,張了張口,無聲地翕動著。
“把她帶走!”
顧淮北麵色陰沉,冷著聲吩咐。
晉妧任由自己被保鏢帶出病房。
心也徹底死了。
“二哥,你居然能站起來還能走路了?!”
顧菁菁衝到顧淮北的身邊,一臉欣喜地打量著顧淮北,嘴上不忘詢問:“剛纔有冇有被熱水燙到啊,方晉妧她真是瘋了……”顧淮北冇有回答顧菁菁的話,他的目光一首看著晉妧離開的背影,墨色的眼瞳裡流轉著幽光,伴著點點的風暴。
她是故意的!
顧淮北無比確定這點,尤其他看懂了晉妧剛纔盯著他的時候,無聲翕動的口型。
解除婚約。
她在對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