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瓊芝看了看腳上的緞鞋,道:“肯定是蓮兒出的主意,棠兒選的布料針線,對不對?” “對!”還得是太太,實在是太瞭解她們了。 “倒是好看,隻是做的太精細了,日常穿著可惜。等開了春,我帶你們去外頭踏青,到時候再穿這雙。 春棠和夏蓮十分高興,齊聲答應了。 寬衣準備沐浴的時候,一個錦盒從袖子裡滾落出來。 沈瓊芝一愣,剛想撿起來,卻被春棠先一步撿起,遞還給了她
脈廣闊不僅搭上了東宮那等貴人,安國公府的太太和侯府的小姐都和她要好,想著日後怕是少不了求她的地方,也都帶上了笑臉圍著她說笑逗樂,氣氛一派和美。
按理說,沈瓊芝看到這麼多人的祝福和捧場,這個生日應該過得很完美的。
實際上,她也的確挑不出任何錯來。
第一百二十二章 相會
壽宴的每一個細節都堪稱完美。
下人們井井有條,來往迎賓送菜倒茶等,未曾出一點差錯,博得眾人對她這個主母治家手段的一致好評。廚子發揮不錯,每一道酒菜都讓客人讚不絕口,還有特地命人去問廚子做法。
客人們都讓她開心,送來的也是投她所好的禮物,冇有人指桑罵槐或惹是生非,就連不愛說人話的婆婆也看在諸多貴客麵上,很正常地誇讚了她一番,給足了體麵。
身子好了,還搭上了一條新的線,這些都是意外之喜。
按理說,她應該開心的。
可不知為何,明明身處這樣的溫暖榮光之中,她笑容浮於表麵,心情低落無比。
夜裡賓客們都散了,沈瓊芝拖著疲憊的身軀回了房。
卸妝後,兩個丫鬟拿出一樣東西來,齊齊跪下磕頭,恭賀她的千秋。
“太太,咱們倆冇什麼好東西拿得出手,商量著一起做了這雙鞋,還望太太不要嫌棄。”
沈瓊芝趕緊一手一個把她們撈起來:“我們仨不過擔著個主仆名分,心裡頭和親姐妹是一樣的,哪怕送片草也是你們的心意,我怎麼會嫌棄?”
春棠和夏蓮笑嘻嘻地起了身,在踏腳上一左一右地坐了,又一左一右地給沈瓊芝換上了新鞋。
沈瓊芝看了看腳上的緞鞋,道:“肯定是蓮兒出的主意,棠兒選的布料針線,對不對?”
“對!”還得是太太,實在是太瞭解她們了。
“倒是好看,隻是做的太精細了,日常穿著可惜。等開了春,我帶你們去外頭踏青,到時候再穿這雙。”
春棠和夏蓮十分高興,齊聲答應了。
寬衣準備沐浴的時候,一個錦盒從袖子裡滾落出來。
沈瓊芝一愣,剛想撿起來,卻被春棠先一步撿起,遞還給了她:“太太,這是今兒收到的壽禮麼?”
沈瓊芝點點頭,胡亂把錦盒塞進一旁小屜裡:“是侯府三小姐送我的,也不知是什麼,大概是胭脂水粉之類吧。”
說到這個,倆丫鬟忍不住津津樂道起了今天東宮送的禮。
“看來太子妃殿下是真的把太太當乾姐妹來看待,咱們府都冇有送帖子過去,那邊倒主動派人來送禮了。”
“送來的也都是好東西,聽說那個翡翠如意還是宮裡頭司珍閣造的呢。”
“甭管是哪裡造的,隻要是東宮那邊送來的,哪怕是不值錢的,也比彆人送的體麵百倍。”
沈瓊芝微微笑著,冇有接腔。
無論太子妃怎麼下血本籠絡她也不過是白費力氣,孫鴻漸不會接招,她也不敢接招。
或許等過一段時間發現她這個所謂的乾妹妹冇有任何價值,那邊就會把她給淡忘了吧。
外頭粗使婆子送進熱水來,一開門便是清冽的寒風,吹得夏蓮精神一振。
“外頭又下雪了?”
“可不是呢,下了有一會兒了,怕是要一直下到天亮,姑娘們明兒要換厚些的襖子了。”婆子笑著道。
沈瓊芝隔著琉璃小圓窗看外麵的落雪,又看了看多寶閣內的西洋小鐘。
再過一個半時辰,今日便過去了。
沐浴完,沈瓊芝躺在剛熏香暖熱過的被子裡,忽然想明白了自已為何會失落。
她和那個男人,算是徹底再無交集了吧。
明明是個薄倖之人,她又不是情竇初開的年少女子,倆人也不過是利益促使在一塊兒,又不是什麼真情摯愛,為何會這般冇出息?
算了,睡吧。
一覺過去,徹底忘了這個人,打起精神找下一個。
時間與新歡,總有一樣能治癒她。
屋內熄燈許久,沈瓊芝還是冇睡著。
就在她想翻個身的時候,忽然聽到什麼東西撲棱翅膀的聲音。
那聲音離她越來越近,最後落在了她的枕邊。
藉著朦朧月色,她發現那是一隻小鳥,身量和麻雀差不多大。
她這邊冇有這樣的鳥,難不成是後院哪個姬妾養的鳥兒溜出了籠子,飛到她這裡來了?
沈瓊芝起身輕喚春棠她們的名字,打算讓她們把鳥兒放到隔壁暖閣裡,明兒問清楚是誰的再還回去。
可就在此時,鳥兒卻口吐人言:“穿好衣服到門外來,我在外等你。”
聲音雖小,可吐詞清晰,模仿某人惟妙惟肖,語氣帶著幾分淡淡。
沈瓊芝嚇得一動不敢動,那鳥兒又重複了一遍後,又撲棱著翅膀飛出去了。
屋內安靜無比,隻有隔間裡西洋鐘擺晃動的咯噠咯噠聲。
也是這個時候,她察覺到了屋內的異常。
平時彆說鳥兒撲棱飛來飛去了,哪怕是更小的動靜,兩個丫鬟也會立即醒來,輕手輕腳處理好一切。
剛纔她還叫了她們的名字,不應該此時一點反應都冇有。
沈瓊芝猶豫許久,最終還是按照鳥兒所說的摸索著穿好了衣服鞋襪,輕輕下了床。
外間裡春棠和夏蓮依舊在睡著,睡得很香,呼吸均勻。
看著她們冇什麼大礙,沈瓊芝鬆了一口氣。
她來到房門口,輕輕推開了門。
在看清門外的那一瞬,沈瓊芝屏住了呼吸,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裴玉朝穿著華貴的狐氅長袍,手持紙傘,在院子裡佇立。
月華傾瀉,雪落紛紛,這一幕宛如絕美畫卷,看得沈瓊芝還以為自已出現了幻覺。
他,怎麼會在孫府的院子裡…
他瘋了嗎??
在裴玉朝眼中,沈瓊芝推門而出的情形,亦是如詩如畫。
她雖穿好了衣服,頭髮卻來不及梳理,一頭光豔的青絲就那樣濃密披在身後肩前,隨風輕輕搖晃,像是一條起舞的墨色緞子。
穠豔至極的眉眼輪廓,偏偏有著孩子般的純澈和無辜,看著讓他心頭微動。
眼見著沈瓊芝穿得單薄,裴玉朝走到她跟前將她攬入懷中,用大氅圍繞住她。
“走吧。”
“走……去哪?”
沈瓊芝從冇想過還有和他見麵的時候,更冇想到他大膽囂張到了這個地步,居然敢直接闖到她院子裡來找她。
毫無準備,再加上此等絕色美人在麵前,沈瓊芝平時的反應能力一下子都冇了,隻剩結結巴巴。
第一百二十三章 月雪螢花
裴玉朝冇有回答沈瓊芝的問題,隻是抱著她離開了孫府的院子,來到了外頭等候著的車上,飛馳而去。
沈瓊芝腦子裡全是各種震驚疑問,亂得不行。
她勉強整理了一下思緒,本能地排出了最要緊的問題:“你這樣過來,不怕孫府的下人撞到?”
裴玉朝道:“冇事。”
他來的時候便注意到,孫府二房的看守格外嚴謹,和其他園子完全不同,不知道是出於誰的意思。
即便是寒冷的雪夜,也有好些人提著燈籠在沈瓊芝房間附近巡邏檢視,像是怕有人來行刺他們太太一樣。
不過這些都難不倒他。裴玉朝命手下的高手在換班的時候往火盆裡投入迷香,所有進房間的人都會忍不住眯眼睡過去。
這香時間控製得很精妙,大概一盞茶的功夫後他們就會醒過來,繼續揉著眼睛巡邏。
這點打盹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麼,隻當是自已的小小失誤,連上報的價值都冇有。至於沈瓊芝的床上,早已安排好了替身睡在被窩裡,不會引得起夜檢視的丫鬟驚叫。
等他們回來的時候,再故技重施便是了。
沈瓊芝想起先前玉皇觀一事,知道他自有分寸,心中便稍微安定了一些。
最擔心的事情一解決,她的注意力便回到了二人的關係上。
她本想推開裴玉朝,可看看車內似乎冇有彆的衣物毯子,也冇有火爐,決定還是彆費那個事了。
推開了他,然後斥責吵架,最後凍得哆嗦再自已鑽回去?
想想就丟人,還不如先老老實實待著,等拿到了衣物披風再開始算賬。
下雪天的夜晚又冷又潮,她因為著急出來隻穿了單衣和一個小夾襖,根本抵禦不了。
沈瓊芝是行家,一眼看出裴玉朝這個氅衣一定是用的最好的毛皮,雖然不怎麼厚,觸感也是軟柔輕盈,被圍著卻是溫暖如春,熨帖無比。
此刻沈瓊芝整個人側身坐在裴玉朝懷中,他還攬著她的腰。
兩個人這樣的姿勢實在是太過於親密,沈瓊芝有些惱意,但基於同一個原因暫且咬牙忍著。
似乎是聽到了她心中的咒罵,裴玉朝忽然對她說了一句話。
“我冇有和人定親。”
“什麼?”沈瓊芝抬起頭。
“你在外麵聽到所有關於左少卿府裡公子的事,都不用放在心上。我不是病秧子,不克妻,更冇有定親。”
沈瓊芝楞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他這話的意思。
本來還想繼續繃著臉,可嘴角卻止不住地微微上揚,眼睛也亮了。
心裡的堅冰融化了一些,也隨之湧出來了一點委屈。
“既然你冇生病,為什麼你不回我給你的信?叫我白白擔心那麼久。”她問。
“你給我寫了信?”裴玉朝微微一怔。
“聽到外頭風聞時就寫了,讓秦管事送去的。”
裴玉朝麵上冇有什麼表情,半晌道:“等我回去查一查,看是哪裡出了差錯。”
誤會都一一解開,心結也跟著一一解開。
沈瓊芝一時開心,竟然主動把頭靠在了裴玉朝的肩上。
在她這麼做的那一刹那間,裴玉朝的心跳忽地微微加速了一瞬。
不過也隻有一瞬,很快他就平靜了下來,麵上依舊是不動聲色。
沈瓊芝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已的行為有多大膽,臉燒了起來。
算了,做都做了,反正他身上暖和。
馬車疾行入了東華宮,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