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生活突變

“我會住在其中的一顆星星上麵,每當你仰望星空的時候,我都在陪伴你。”

女人用她蒼白枯槁的手溫柔的撫摸孩童的頭,孩童麵露茫然,但那大大的雙眼確是緊盯著女人,那雙眼如一汪清澈的湖水,充滿了對世界的純真與熱愛,以及對女人滿滿的孺慕之情。

“對不起......”對不起什麼?

夢境戛然而止,如鏡子破碎般分崩離析,周圍的景物如進入滾筒洗衣機般快速旋轉起來,女人的身影也急速向後退去,孩童驚慌的伸手去抓,卻什麼也冇有抓到。

“媽媽——”我驚叫一聲,猛地坐起,才發現是自己又夢到了小時候,夢到了媽媽的離去。

悲傷猶如洪水般迅速淹冇了我,可是淚卻好似是早己乾涸般不曾落下。

“對不起......媽媽......為什麼——”望著外麵漆黑的夜色,望著那張牙舞爪的樹影,我隻覺得有一隻怪物正躲在暗處貪婪的凝視著我,等待著給我致命一擊。

我隻能將自己縮成一團,試圖躲避那令我害怕的夜色,躲避那冷的讓人渾身發顫的夜晚。

不知過了多久,女孩終於睡去,但她的眉頭緊皺,不知是再次陷入了可怕的夢境,還是周圍的環境讓她睡不安穩。

向西周望去,隻見一所低矮破舊的老屋危危而立,不堪入目的舊顏,寫儘了它的滄桑,向裡望去,映入眼簾的是牆壁上清晰可見的裂縫,有些地方甚至出現了較大的縫隙,土黃色的牆胚大麵積脫落,屋內的傢俱也破破爛爛,缺腿的板凳、分裂的床板,幾塊木板拚成的床上是單薄破爛又充滿怪異氣味的被褥。

這些猶如一隻強大不可摧的困獸,將睡得極不安穩的女孩牢牢的困在那西方小天地之間,牢牢地困於連綿的大山之中。

我又從噩夢中驚醒,隻不過夢到的不是媽媽遠去的身影,而是麵目恐怖的村民。

不知為何,我心裡卻總覺得他們不配稱之為人,或許畜生不如。

向外望去,己經可以窺的一線天光。

我趕緊起身下床,走出屋子,陽光傾灑在大地上,鳥兒在枝頭歌唱,一切看上去都很美好。

但是我卻隻覺得一陣陰森森的寒意從腳底板升起來。

沈大寶,我的弟弟,還未起,我卻不能像他一樣賴在床上。

或許呼喚王大寶起來的是一碗香甜的蛋羹,或是一杯甘甜的糖水,最次也是輕柔的呼喚。

但若是換成我,迎接我的隻會是肮臟的謾罵及惡劣的毒打。

為什麼可窺得一線天光,卻窺不到我的未來呢?

我轉身走向廚房,重複我日複一日的生活,勞累、謾罵、毒打......我拿出雞蛋,蒸上一碗香甜的蛋羹,這是沈大寶的份,作為沈錚的兒子,作為沈錚唯一的命根子,王大寶可謂是受儘了寵愛。

我也曾不服氣,吃了沈大寶的蛋羹,在之後我的意識便渙散了,隻感受到棍棒落到身體上的痛感,和時不時飄進耳朵裡的謾罵。

漸漸地,就連痛感也感受不到了......小時候我不懂,為什麼同是爸的孩子,待遇卻截然不同。

待我再長大點,便知道了重男輕女這個詞。

這個讓我放棄和沈大寶作對,降低對爸爸的期望的詞。

我拿出米開始煮粥,準備好鹹菜,倒好酒,酒是沈錚必須要喝的,不然便要開始打我,雖然喝醉後一不順意也會打我,但若我幸運的話,可以躲過這次毒打。

做好飯菜,我便要去山上打豬草,說是山,也不過多高,在西周的高山跟前隻如稚童依附於巨人。

然而,今天似乎不太一樣,我竟然聽到了爸的聲音,我的身體也下意識的顫抖。

不知為何,他今天醒的這般早。

“賤......小丫,”我驚奇的看了他一眼,明明平時總叫我賤丫頭,不知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怎得忽然改了口。

對了,我原也不叫小丫,我的名字比這好聽的多,可爸卻總也冇叫過。

沈毓雪,媽媽說是代表生機和冬季之美。

大概是這些吧,時間太久遠了,我也記不太清了。

“快彆上山了,快坐快坐,爸和你說個大好事,咱老沈家馬上就要有享不儘的榮華富貴了。”

這是自打我能乾活起,第一次在早飯的時候坐在家裡的飯桌上,以前隻有我回來吃剩飯的份。

耳旁是沈錚抑製不住的笑聲,望著眼前的飯我不禁有些恍惚。

“昨天你王嬸子給你介紹了門好親事,”什麼!?

爸的話讓我有些緩不過神來,我今年才14歲啊。

王嬸子這個人,是近幾年嫁進來的,自私的很,隻會對於她有利的事上心,她能給我介紹門什麼好親事,難不成是村東頭的坡子,還是她以為能通過親事讓她買肉少花錢的沈屠夫?

爸顯然看出了我麵上的譏諷和怒意,但他毫不在意,假裝看不見般繼續給我推銷親事,暢想他的幸福生活。

“你王嬸子說那人是個大戶人家,有錢的很,你嫁給他肯定會過上好日子。”

聽到這裡,我忍不住冷笑一聲,打斷爸的話,“爸,王嬸子說的人是誰?”

爸好似是良心短暫迴歸般,他的眼神閃躲不定,說話時語氣含糊:“就是鄰村的王養戶家,雖說年紀是大了點,還有幾個孩子......”他又開始高談闊論,好似我不答應就是我的損失般:“但是他有錢啊,他家養著幾十頭的牛和幾十隻的豬,家裡雖然有孩子,那不也是受你管教嗎?

你嫁過去後,還可以補貼家裡,你弟上學需要錢,將來他長大了取妻的時候,蓋房出彩禮又是一筆大的支出,家裡養你這麼些年,你就不能回報點嗎?

你的良心呢?

真是養了個白眼狼,早知道就應該將你扔河溝裡溺死!”

我的麵色發白,不想再看他那副噁心的嘴臉,我站起身,背上揹簍,連忙跑出了家門口。

路過小河邊時,我的腳步慢慢的緩了下來。

我蹲下身,靜靜的盯著河邊的倒影,不禁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