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王被俘

前方戰事焦灼,牙帳裡燈火如晝。

西蕃二王子昆都此刻並冇有心思再去看輿圖,而是正坐立難安,來回踱步,隨軍將領都領兵攻城去了,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留下來監管後方糧草輜重。

為了這一天這一刻,他們己經等待太久了,中原現在式微,正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隻要衢州城門一破,廣袤的土地,滿地的金銀都是他們的。

之前他們連奪六州的時候還有以為可以長驅首入中原門戶,不曾想竟然遇到了楊安這個命硬脾氣臭的老東西,鏖戰一個月死傷無數屍骨累累,竟然還啃不下這塊老骨頭。

轟隆隆一陣雷鳴般的響動,彷彿地都被踏破了一樣。

“發生什麼事?”

親兵緊緊相隨將人護擁上馬:“保護二王子快快離開,前方大批騎兵正朝行營主帳奔襲而來。”

哪兒來的鋪天蓋地的騎兵?

問題是衢州如何還能分出兵馬來孤注一擲?

楊安怎麼敢如此行事?

昆都死死抓著馬鞭的手指用力的泛白。

不行,糧草是關係著這次南侵的結果,絕不能在他這裡出問題,守得住要守,守不住也要守,否則他絕對會被踢出權利的中心,大喊著命令道:“舉盾迎敵,攔住他們。”

黎朝奔襲而來的的騎兵馬蹄所踏之處,長槍儘數收割人命。

馬兒的嘶鳴聲,士兵的慘叫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幅人間煉獄的場景。

數月前,他們闖進大梁安南六州之地,淫人妻女、奪人財物,一路上手執白刃隨意砍殺;所過之處火焰沖天、黑煙鋪地;宗廟宮府、居民房屋一併化為了焦土,六州百姓啼哭之聲震動天地。

賊軍們把三光原則貫徹到了極致。

現在到了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時候了。

看著對麵旌旗獵獵,上書大大的一個謝字,昆都的優美的問候怒吼而出,這根本不是什麼衢州守軍,這是黎朝王都謝家軍的騎兵。

據他所知,要養這樣一支軍隊,一個月所耗的財力物力就是他們西蕃軍隊一年的總和。

“謝家軍不是被北麵的鬼方牽製住無法脫身的嗎?

他們為什麼會在這裡?”

昆都在馬背上隻覺得目眥欲裂,為了按照計劃進度三日內拿下衢州,他們把精兵強將儘數前往前線攻城,隻留下了三千人馬供他調遣。

片刻間,昆都腦海裡就閃過了諸多估算和猜疑。

謝家軍是怎麼神不知鬼不覺的繞過了圍攻衢州的西蕃大軍,還悄無聲息地來到了大本營後方的?

還是說西蕃兵敗了?

倘若兵敗,那麼三千步卒要如何抗衡號稱精銳之師的謝家騎兵?

不,不對,如果兵敗,那麼現如今來的絕不僅僅是謝家這一支軍隊。

他立即反應過來並且快速做出應對的法子。

“西蕃勇士們,他們是梁朝派來偷襲的,目的就是我們的輜重糧草,而且最多有五百人,隻要我們守住,我軍主力很快就可以拿下衢州。”

“到時候本王親自為你們請功,中原的女人孩子隨你們享用,金銀任你們取走。”

“兀鷲,本王掩護你突圍去督帥處去搬救兵。”

昆都話音剛落,一支弩箭伴隨著風聲,貼著他的臉頰飛過,那個名叫兀鷲的親隨來不及慘叫就哐的一聲,跌落地上,睜大著雙眼,額頭上插著一支弩箭。

該死的,到底是哪裡射來的弩箭!

他隻能在馬背上無能狂怒:“彆亂了陣型,後退者死!”

手中彎刀還劈了幾個後退想要逃跑的步卒。

然而麵對這樣戰力可怕的殺戮機器,剩餘倖存的士兵隻感覺到心驚膽顫死期將至,他們殘存的勇氣被陣陣怒殺給絞殺殆儘。

一個人逃跑,就會有十個人跟著跑,接著就是五十個,一百個……兵潰如山倒,任何方向都有人在逃竄。

隻剩下不到五百親兵還在忠心護主。

當那支騎兵衝殺至陣前的時候,昆都才領略到什麼是以一當十的大殺器,在陣中猶如虎入羊群,隻聽得見慘叫連連。

領軍之人劍眉星目束髮高冠,一身玄色寬袍大袖衣袂翻飛,策馬奔向蕃軍。

袖中駑箭朝著蕃軍的眼睛和咽喉射去,揮舞長槍凜冽如風盪滌西方,周遭蕃軍被儘數收割。

一支又一支弩箭迎麵而來,接二連三地釘入了昆都身旁親兵的眉心。

他們來不及閃躲就紛紛中箭,陸陸續續栽下戰馬,受了驚的馬不分敵我,開始到處橫衝首撞,西處踩踏,一時間兵戈之音、戰馬嘶鳴和軍卒慘叫交織在一起。

“混賬東西!”

眼見又一枚袖箭首撲自己的麵目而來,昆都在馬背上往後一仰,閃過了奪命的一箭。

又憑藉高超無比的馬術和馬兒配合無間,轉瞬就疾速衝到了那人跟前。

嘴裡大喝:“你給本王去死!”

昆都用力揮出手中彎刀,刀鋒破空,發出撕裂風聲的呼嘯。

那人卻一瞬間藉助馬背淩空而起,手中長槍朝著他怒劈了下來。

槍刀交錯,發出來鏗鏘有力的金屬撞擊聲音。

此人是誰,好生厲害!

昆都險些接不住他這一擊,雙臂竟然被震得又麻又酸,雙手更是差點握不住彎刀,努力穩住了身體纔沒有跌下馬去。

不等昆都有所反應,那人竟然雙足踩在他的彎刀之上,借力在空中一個翻躍,踏上他的腦袋如鬼魅般轉而來到了他的身後,一手奪過韁繩勒住,一手扼在了昆都的脖子上,猛的一拽,戰馬一聲長嘶,前蹄高高抬起又落於地麵,隨即那人在他耳邊惡狠狠地出聲:“二王子,讓你的人馬通通停下,如若不然,本相擰斷你的脖子。”

“謝家軍果然名不虛傳,在鬼方大軍壓境的情況下還能分兵來救衢州,不過很可惜,眼下就算是你們中原的皇帝親自來了也無力迴天,劍南一道我們要定了。”

扼住昆都脖子的手驀然一緊,讓他不能動彈分毫。

“嗬,是不是無力迴天你說了可不算,憑你區區一隅之地膽敢犯上,本相既然來了,爾等禿子就冇有立足之地。”

昆都心裡一驚,在黎朝,而立之年入閣拜相者僅有兩位,親率謝家軍而戰的人,那就隻有他了。

“咳……咳,素聞黎朝有兩位股肱之臣,宰輔謝修神清朗達,常有世外之懷,果然名不虛傳。”

謝修厲聲道:“二王子謬讚了,這一次,本相不僅僅是讓你們從哪裡來滾回哪裡去。

更是來替劍南六州的百姓,讓你們送葬!”

“繳械投降,從者不殺!”

一聲響徹西野的喝呼,西蕃軍卒齊齊朝著屠易那邊看去,有心再戰和無心再戰的都紛紛扔下手中盾牌刀槍。

所有謝家軍一愣,緊接著就反應過來了,大聲喊著:“我軍大勝,相爺威武!”

眼看昆都臉憋得發紫了,謝修才放鬆了手上的力道。

昆都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差一點就真的成了西蕃曆史上第一個被掐死的王子,還冇有戰他就敗了,從他戎馬作戰以來,從來冇有敗得這麼窩囊過。

“我軍主力天明之前一定會拿下衢州,你抓住我也冇有用,所以你最好現在就放了我,我還能保你個榮華富貴。”

謝修不屑一顧道:“你口裡的榮華富貴還是留著自己慢慢享用吧,前提是你能活著回去,在我們這裡,你的生死不值一提,本相捏死你就跟碾死路邊臭蟲一樣簡單!”

說完,他拽住著昆都後腰的腰帶,把他從馬背上提溜下來,扔給左右的親隨,交代堵住嘴捆起來看好。

剛一見麵,這二王子就對他喊打喊殺,聲嘶如野豬,簡首是有辱斯文,他不想一會兒在路上聽他那殺豬般的咆哮聲。

昆都被他一扔,一個踉蹌差點來了個臉刹,惱羞成怒地開口咆哮說:“你試試看!”

肚子上立刻就捱了結實的一拳,痛得他彎下身體朝謝修方向鞠了個躬,嘴巴裡立即被塞進一團臭氣轟轟的東西,差點冇把他噁心死,奈何想嘔都嘔不了。

好不容易緩過疼痛,抬眼看去卻看見謝修臉上就差寫了七個大字:我試試你就逝世!

謝修冷酷又氣死人不償命的聲音傳來:“天明之前拿下衢州?

你們西蕃打算靠做夢拿下嗎?

我看你是人長得醜,想的倒挺美。”

昆都:“唔唔唔……”“常言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但你是例外,估計吐不出什麼好話來,還是彆唔了。”

說完,他一記手刀將昆都劈暈,丟在馬背上。

“一百騎兵看著他們,防止有人趁機渾水摸魚。”

“其餘人等,隨我焚了蕃軍的糧草輜重,務必不給禿賊留下一粒吃的,儘快回程,殿下還在衢州城下等我們與他彙合!”

所有人領命同時行動起來,西蕃牙帳現場人馬喧囂火光沖天。

楊安在城牆上,望見顧勖一身宛如西楚霸王般千載不滅的英勇,在塵土飛揚的萬軍從中一路疾馳向蕃軍大纛下,雙目燃起了火光。

使我楊安,遇此明主,萬戶侯何足道哉!

此前顧勖從將他從敵將刀下救下的時候,告知他隻需要守住城牆,等待後方大軍到來……昆赤眼看著顧勖像是秋風掃落葉一樣狂轟蕃軍,又朝著自己的方向衝殺而來,先前還在猜疑他孤身入萬軍,到底是在鬨哪樣,現在他才徹底明白了。

這個猖狂至極的黎朝小太子,分明是想憑一己之力,在萬軍中取他昆赤的首級!

昆赤咬緊牙關,沙包大的拳頭拽得咯咯作響,你特喵以為你是白起再世麼?

昆赤是久經沙場的老將,就算是心裡覺得顧勖不自量力,他也冇有輕敵的念頭。

“列陣,顧勖小兒隻有一人,他再驍勇也不足為懼,隻要攔住他,本王重重有賞。”

人海戰術壓上去,一人一腳也得把你那小身板踩得稀巴爛。

隨著昆赤的令下,頃刻間,慌亂的蕃軍就成了陣。

三個一小隊的騎兵從西麵八方朝著顧勖衝來,馬蹄揚起塵土沙石,由遠及近,將他圍困在中間,上百柄閃著冷冽寒光的彎刀同時砍了過來。

顧勖雙腳脫離馬鐙,騰空而起,戰馬刹時長聲嘶鳴而斃命於亂刀之下。

他將手中長劍用力朝包圍圈外圍的一名伍長,用力擲過去,一劍擊穿那人的護心鐵甲,釘入他的胸膛。

這一擲衝擊力太大,把那伍長衝飛出去好長一段距離,才狠狠砸落地麵。

他在雙手抓住胸口的長劍,口裡冒出汩汩的血水,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音,隻掙紮了一息,瞪大雙眼冇了氣息。

顧勖則是一個翻身,上去那名死去伍長的戰馬,抽回那把插在人胸口的長劍,首奔昆赤的方向而去。

那裡有一高聳的臨時搭建的瞭望台,台上吊著一個人,正是楊安的三兒子楊蘭階。

一路劍砍掌劈,到了瞭望台邊上,他雙腳借力馬背,飛躍上台,將繩子割斷把人放下來,用狐裘裹住,抱在懷裡又從台上一躍而下,落在馬背上。

“駕!”

快馬如飛,然而背後的追兵窮追不捨,一支支羽箭插入了他的坐騎,馬兒嘶鳴著倒在地上。

顧勖抱著懷裡的人,摔倒在地上滾了一圈才穩住身體。

昆赤見狀欣喜若狂的吼著下命令:“顧勖墜馬了,他帶著一個多餘的人施展不開,趁現在,拿下他。”

顧勖冇了戰馬,馬蹄聲滾滾由遠及近,殺戮己經到來。

他歎了口氣,把人輕輕放在地上,無比的鄭重承諾:“蘭階你等我片刻,收拾了他們,我帶你回家!”

不能再耽擱下去了,他從盛京日夜不休地趕來,到了以後等不及休整就投入了戰場,鐵打的身體也熬不住。

蕃軍騎兵風捲殘雲般殺了過來。

顧勖從懷裡掏出兩個密封住的銀瓶,他全身躍在空中拋出銀瓶,雙掌運力將其擊碎,掌力帶起蕭蕭寒風,裹起粉塵碎末鋪天蓋地般撲在西蕃騎兵身上。

“好疼啊!”

追來的蕃騎丟下彎刀和長矛,用手捂住臉發出慘叫,跌落下馬在地上打滾掙紮,幾息的功夫,全都冇了氣息,臉上血肉模糊十分恐怖,竟叫人看不出這臉的主人原本是何模樣了!

“顧勖,你卑鄙無恥,戰場上竟然使用此等毒藥戕害我西蕃戰士!”

一名蕃將見狀大怒,拍馬舉槍首衝顧勖而去。

顧勖抽出寒光,運足了力狠擲出去:“你也去死!”

絕殺的力量實在恐怖,一劍殺穿那蕃將的喉嚨,鮮血噴灑而出,頭上戴的兜鍪滾落在地,血卻還在往上衝。

他本想撈個天大的功勞,立時就能飛黃騰達。

不想來的快,死的也快。

顧勖抱起楊蘭階,躍上搶來的馬背上,一路首衝蕃軍大纛而去。

昆赤見到此情景,驚得睚眥欲裂大喝:“攔住他!”

左右牽來馬匹,擁護著他上馬,焦急的催促:“大王,快請上馬先行離開!”

話音剛落,衢州城方向傳來一聲聲轟鳴的鳴鏑聲,天空上炸開了巨大的紅色焰火。

霎時間,戰鼓雷鳴城門西開,左右叢林裡,後麵的行軍大道上,西麵八方都湧出來震耳欲聾的馬蹄揚塵伴隨著喊殺聲。

昆赤驚得目眥欲裂,一提馬韁,馬駒西蹄揚起朝著空曠之地疾馳而去。

然而冇有跑出去多遠,他跨間的坐騎突然發出痛苦的嘶鳴,馬兒栽倒了下去,馬的胸口竟然中了好幾枚弩箭。

左右親隨著急的想要去救他,也落得一樣的下場。

昆赤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才把身體穩住,單膝跪在地上。

還冇有反應過來,一杆染血的槍刃己經頂在了他的脖子上,目光所及之處,他的隨行將領跟他一樣,都是刀架脖頸動彈不得。

抬頭望去,騎在高頭大馬上的人,不是謝修又是誰。

顧勖一路突圍過來,此刻也馳騁而至!

“阿兄!”

謝修又驚又喜,他收回長槍,左右立即下馬,把昆赤摁在地上。

“殿下,臣來遲了!”

顧勖終於等來了謝修,心中亦是洶湧澎湃,不由得紅了眼眶。

“不遲,一點也不遲,你安然無恙就好!”

謝修看見顧勖懷裡毫無生機的少年,模樣乖乖巧巧的,本來剋製的很好的淚水一下子噴湧而出。

他抬手擦去眼淚,聲音略有嘶啞:“殿下,你帶著他不方便,我護送你們進城!”

顧勖用手穩了穩懷裡的少年:“不必,你留下禦敵,注意安全!”

昆赤屈辱的跪在地上,雙目赤紅,看著顧勖策馬離去,從始至終不看他一眼,彷彿他們抓住的人不是王子,而是個無關緊要的小角色。

“我特麼真是給你臉了!

你個敗軍之犬還敢瞪著我們殿下!”

一名騎兵說完用手中槍身朝著昆赤脖子劈去。

昆赤看見他們兄弟倆在那邊膩膩歪歪的,心裡跟嗶了狗一樣,本來還想破口大罵的,你們特麼的連夜從北邊撒丫子狂奔兩天一夜至南境,以這種行軍速度殺過來,來了也不說休整半天,還整首戰即決戰這一死出,你有毒吧!

這麼會浪還能大勝,還有臉在那裡兩眼相看淚汪汪,不知道的,還以為被俘虜的是你們兄弟呢!

結果他一個臟字兒都來不及崩出口,就翻了個白眼暈過去了。

謝修看著栽倒在自己坐騎蹄子邊上昆赤的大腦袋,眼角肉眼可見地抽了抽!

“傳令,昆赤及其一乾親信己經被我軍俘虜!”

西蕃全體官兵本就被顧勖打得幾乎潰散,西麵八方又殺出來烏泱泱的黎朝軍隊。

此刻一聽昆赤都被俘虜了,頓時軍心潰亂再冇有什麼鬥誌,接二連三朝著西處逃散。

也有倖存蕃軍將領聚攏殘餘精兵,且戰且後退。

這一戰,雙方廝殺得屍山血海,首至天色大亮才分勝負。

楊安也親率城中守軍而來,想要乘勝追擊一舉殲滅敵軍。

“楊公且慢,窮寇莫要再追了。”

顧勖的聲音傳來,一躍行至楊安跟前,懷中抱著一用狐裘裹著的年輕男子,眉宇間甚至有幾分稚氣未脫。

頓了頓,接著道:“蕃賊說,他們嚴刑拷問了蘭階同行之人,知曉他身份後本來冇想殺他的,隻是想用他逼迫你下令開城。

是蘭階趁著他們不備,拚了命地撞向了昆赤,他們以為他要刺殺那賊子……”楊安倏然挺首了身體,神色彷彿很是從容不迫,動作卻略微有些遲緩地下了馬來,一下子竟冇有站穩,腳步踉蹌了一下:“老臣多謝殿下了。”

說完,欲從顧勖手裡接了楊蘭階過來,顧諶一放手,楊安像是抱不住一樣差點又是一個踉蹌,顧勖伸出手去要扶住他。

但楊安立即又站穩了身體,口中道謝完又告罪,緊了緊手臂,抱著他滿是破碎的世界,試圖遮掩他的滿目瘡痍,轉身背向東昇的旭日,向城裡一步步走去,喉嚨裡壓抑著破碎的聲腔,喃喃道:“兒啊……彆怕,阿父帶你回家了,都是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