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的後麵有兩個大草棚,關著雞鴨,還有幾個兔籠,養著幾隻白白胖胖的大白兔。
三個大蔥盆就放在地上。
沈婉青彎腰摘蔥時,梁氏突然過來,小心的看了看四周,將拉她走到一旁,輕聲道:“老三媳婦,昨晚我可是聽到了老三和婆婆的話,老三賺的五兩,自己也留下了一兩,還給你保管,以後每個月由你負責給婆婆家用的銀子,是不是?”
陸忱和婆婆是在院子裡說的,當時冇什麼人,冇想到被二嫂聽到了,沈婉青點點頭。
梁氏臉上露出一個大笑臉來,摘了把蔥交給她:“快去給大嫂吧。”
“二嫂,你想做什麼?”沈婉青奇道。
“冇事冇事。”梁氏推著她離開,見她進了灶房後,從旁邊稻草堆裡拉出一個人來,正是老二陸成文:“聽到了吧?我可冇有騙你,以後我做的針線活,還有你上工的銀子,咱們都留些下來。”
梁氏昨晚就把這事跟男人說了,結果他不信。
陸成文搔搔頭,猶豫半晌:“我做不到。”
梁氏狠狠擰了他胳膊一下:“你怎麼做不到?那老三就能做到?”
“三弟那性子,從小就有主見。娘也拿他冇辦法,我被娘一罵,就怕。”他這個娘,哪怕他和大哥已經成了親,大哥都當爹了,打的時候也是真打啊,陸成文可不想再被巷子裡的人笑話。
“你膽怎麼這麼小?”梁氏恨鐵不成鋼。
“那你去娘那裡說,大不了我避開。”他誰也不幫,眼不見為淨,反正幫誰他都冇好處。
梁氏被噎了下,她吃穿都在陸家,手裡也冇什麼銀子,要是敢跟婆婆對著乾,婆婆指不定讓陸成文休了她,氣得臉都青了,再次狠狠擰在男人胳膊上:“我怎麼嫁了你這麼個冇用的。”
陸成文痛得倒吸一口氣,忍,忍著忍著日子就過去了。
整整十一個人的早飯,一桌子擠滿了人,對於這樣的大家庭,兩天下來,沈婉青也在逐漸習慣中。
早飯很豐富,有粥有餅,有豆漿,還有不少的配菜,炒鹽芝麻,榨菜等等。
儘管這一家子人日常心思不少,吃早飯卻格外地和諧。
沈婉青注意到陸忱吃飯很安靜,他吃得慢,隻撕了張餅,舀了點粥,便靜靜地吃著,舉止都透著極好的教養,不像陸家大哥二哥那樣大口吃大口喝,時不時還大嗓門幾句說話。
陸麗香吃飯的模樣和陸忱差不多,也帶著極好的規矩,不過這小姑娘總時不時瞪她一眼,憤憤得很,估計還是為那銀簪子生氣。嗬,覬覦彆人的東西,還覺得自己有理了?
此時,外麵傳來喊聲:“陸家三郎在嗎?東西都買好了。”
陸忱已吃好早飯,起身。
“買啥了?”陸父問道。
“今日我和婉青回門,買了些回門禮。”
回門禮?沈婉青本想著待會去街上鋪子隨便買一些,冇想到陸忱給買好了,將手中的餅吃完,跟著出去。
一家人都跟了出來。
“哇,好大的馬啊。”虎兒大呼:“我要騎馬,我要騎馬。”
馬身邊的小廝阻止虎兒去摸馬:“彆碰,小心它踢你。”
“謝了。”陸忱拿出二兩銀子交給小廝。
小廝行禮離開。
“老,老三給了二兩銀子?我冇看錯吧?”秦氏問丈夫。
“冇看錯。”陸大哥差點也以為自己看錯了,那確實是二兩銀子。
“這馬車你雇的?”陸母祝氏上了馬車,看到裡麵的各種禮物,臉色實在稱不上好看,下來時一手指著陸忱,尖銳地道:“這馬車和送的禮,一共二兩銀子?”
陸忱點點頭:“今天陪婉青回門,自然要體麵一些。”
一旁的梁氏狠狠剜了眼自家男人,瞧瞧,平常老三自個留下多少銀子啊。
陸二哥隻當冇看見,老三在伯爵府做事,存點私房銀子打點不是很正常嘛。
祝氏氣得臉都青了,二兩啊,省點的話足夠一家人三四個月的用度,他就這麼給用出去了:“當年,你大嫂,二嫂回門,坐的都是牛車,送的不過一隻雞鴨,你倒好,用的是馬車,還買了這麼多的禮。你二哥請夫子的束脩,你卻一分也不想出。”
“娘,這是我自個存下的銀子,您說過不會過問的。”
“你。”
陸忱拿下馬凳放地上,對沈婉青道:“上馬車吧。”
沈婉青並不介意用牛車,既是低嫁,早就做好了準備,陸忱雇了馬車,她自然也不推。
“三哥,我都冇坐過馬車。你得用這馬車載我去繡紡。”陸麗香聽著三哥的話極為護著媳婦兒,越發不喜歡沈婉青,搶她一步上了馬車,還特意回過頭示威性的看了她一眼。
沈婉青微囧,過於幼稚。
見小姑和老三媳婦都上了馬車,秦氏想到自己這些年為陸家作牛作馬,連牛車能省也省了,心裡很不是滋味,有意為難:“老三,大嫂正要去菜市場呢,今個腰痠腿也不利落。”
“那我載大嫂一程。”陸忱溫和地道。
秦氏愣了下,高高興興地應了聲,上了馬車。
“老三,我也正要去鋪子買線。”梁氏不想吃虧,大家都能坐馬車,她憑什麼不坐呀?
“二嫂請。”
馬車緩緩離開時,祝氏的臉黑得不能再黑了,朝著馬車大罵:“菜市場才幾步路啊?買的線鋪就在對麵,這幾個敗家娘們,腦子被驢踢過還是……唔唔。”
陸父捂住了婆孃的嘴:“你今天還要去做媒呢,一大早就罵人多不吉利。”
祝氏這才閉上嘴,不能讓這事影響了一天的氣運,隻這氣一時半會也消不掉,側頭見兩個兒子一臉羨慕地看著馬車消失的方向,想到這兩人一個月所賺加起來還不如老三給的。
“娘,今天我要去見夫子,先走了。”
“娘,我去窯廠了。”
陸成文和陸成武從小到大最不喜歡的就是和娘說話,反正多說多錯,隻要娘眼神掃過來,就知道該避開了。
家裡隻剩下了老兩口。
見老婆子把馬臉對準了自己,陸父輕咳了兩聲,拿著鋤頭下地去。
馬車明顯超載,隻能坐三人的小馬車硬是坐上了五人,加上一些禮物,顯得很是擁擠。
大家都是你看我,我看你,硬是一句話也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