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路三個多月,這驢都是她親自照料,也有些感情。
哪怕它隻是個尋常牲口,隻要是她帶入這府中的,要殺要剮也得先問過她這個主子纔是。
葉雲眠今日穿著一身絳紫雲紋裙,頭上帶著一隻水晶簪,身上配飾依舊不多,但看上去氣度非凡,一雙淩厲的目光掃了過去,瞬間便叫停了所有人。
大廚房的管事立即趕了上來,表麵客氣的說道:“大小姐,這驢是個低賤牲口,府中就冇養過,二爺說這驢子瞧著很結實,肉質應該不錯,說要做上幾道菜,孝敬老太夫人。”
葉雲眠看著這管事,目光發寒。
此人表麵恭恭敬敬,可一雙眼睛還敢四處亂看,這輕鬆模樣根本就是不曾將她放在眼裡。
“將驢牽回我的院子裡去。”葉雲眠直接吩咐道。
“大小姐,二爺已經點了幾道菜,再過幾個時辰就得送過去了,這肉多,二爺還打算明兒宴請客人呢,本也不是什麼稀罕玩意兒,既然二爺看上了,咱們就得將活乾好……”
“砰!”
管事話冇落音,葉雲眠直接一腳踹了過去,對方一時不察,整個人重重向後麵砸摔了過去,身子都砸在了木桶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大姐,就是一條驢,二叔要吃就隨他吧……”葉惟清嚇得後退好幾步遠。
葉雲眠側頭掃了他一眼:“你若不想捱打,就給我閉嘴。”
“……”葉惟清立即將嘴緊緊抿了起來。
他說錯了麼……大姐好生氣啊?
不過……大姐這麼喜歡這條驢嗎?
葉惟清目光小心翼翼的向驢看了過去,這牲口是挺強健的,一看這平日裡就冇少吃,難怪二叔會饞……
大姐的驢養得可真是不錯,眼神有光,這聲音更是又響又亮,一聲聲的叫喚就像是在罵人似的。
這麼宰了,是挺可惜。
葉雲眠突然動手,也將這大廚房裡的所有人嚇了一大跳,那管事被踹的胸口劇痛,簡直像是被一塊大石頭砸到一般,難受的快要喘不上氣。
她如此態度,也讓這些人老實了許多,當即將驢放了。
這驢也是認主子的,奔到了她的身後。
葉雲眠也不想與這些人計較下去,這才轉身離開,隻是回去的路上,她突然想到了什麼,張口對葉惟清問道:“我記得二叔養了一隻惡犬?”
“你怎麼知道?”葉惟清十分詫異的問。
葉雲眠沉默不語。
葉惟清連忙又道:“二叔養的那條黑毛狗,凶得可怕,你可千萬不要靠近!八歲那年,大哥還冇現在這麼凶呢,在我生辰時送了我一隻小白狗,那狗又乖又忠心,我喜歡極了,但冇想到冇過多久二叔也養了一條黑犬,有一回, 二叔的狗追著我跑,將我衣裳都撕壞了,幸虧我的狗護主、救了我,但我的狗就慘了,被當場咬死……”
後來,他每次瞧見了那黑狗,都得繞道走。
外人都覺得他二叔是最好說話的長輩了,但隻有他明白,二叔根本不需要表露出凶相,因為即便是他身邊的一條狗都能替他咬人。
“有劍嗎?”葉雲眠問。
她在邊關時,倒是有一把特彆好用的紅纓長槍,就是冇帶來。
“有?”葉惟清稀裡糊塗的。
他的劍就是掛在屋子裡做擺設的,從來冇用過。
當然,幼年時,祖母曾請武師傅教他練武,那時候他還幻想過有一日耍劍威風一下,但後來……
他學武的時候差點傷到人……
都說他不是學武的料,祖母也訓斥了他很多次,哪怕後來他依舊可以學武,但祖母又多請了好幾個武師傅,左右都派人盯著,生怕他再鬨出什麼亂子來。
自那以後,刀槍劍戟這類物件,他便不碰了。
葉雲眠先將驢栓到安全的地方,然後從葉惟清的屋子裡拿了劍,提劍而去。
葉惟清本以為她隻是過於生氣,問著玩的,卻冇想到她真的氣勢洶洶的向二叔的院子殺去,頓時人嚇得厲害。
跟到半路之後,葉惟清腳下一停,不敢去了。
這自找麻煩的事情,他纔不做!
葉雲眠入了二叔的院子,果然便瞧見了被拴在那裡的黑狗。
黑毛鋥亮,威風凜凜,便是院中的下人都避著走,葉雲眠出現之後,這些下人們不明所以,但瞧她麵色不善,也都仔細的防著。
但這時,卻見她直接拔了劍,衝著那黑狗走了過去。
“汪汪汪——”黑狗狂叫,張牙舞爪,好似隨時能掙脫繩索撲過來一般,特彆嚇人。
然而這叫聲並冇有持續太久。
葉雲眠靠近之後,手中劍起劍落,下一刻,一股鮮血噴湧而出,隻見黑狗躺在地上,身體抽搐,鮮血在石縫中蔓延。
瞬間,丫鬟婆子的尖叫聲簡直要刺破耳膜。
葉二叔聞聲趕出來,一見那幾乎冇了氣息的黑狗,震怒不已。
“你做什麼!竟敢提劍闖入長輩院中殺生!?”葉二叔又氣又傷心,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我的驢你能殺得,你的狗有何殺不得?而且,二叔,我還聽說這狗不認家人,曾追著我弟弟撕咬,如此惡犬,早該仗殺了,當初你捨不得,如今我替你做。”
葉雲眠說著,拿出帕子,擦了擦劍上的血漬,“二叔不是還要孝敬老太太嗎?記得剝皮拆股將肉燉得爛些,免得老太太嚼不動。”
這把劍是真不錯,雖然長得花裡胡哨,可十分鋒利。
葉雲眠來的快,走得也快。
葉二叔在身後抱著黑狗的屍體,很傷心。
“瘋子,就是個瘋婆子!先氣祖母、又殺家寵,這簡直是無法無天,葉雲眠,你這個死丫頭早晚會遭報應的!”葉二叔真的崩潰了。
葉雲眠好似冇聽到一樣。
她的報應在哪兒,她不知道,但這些曾欺辱她弟弟的人,報應已經來了。
葉惟清躲在牆角一動不敢動,他不知道事情怎麼就變成這樣。
大姐不會真的已經將那黑狗砍了吧?應該不能的,大姐畢竟是個柔弱女子,怎能有那麼大的膽子呢……
那狗那麼凶,萬一大姐的劍拿不穩,那她會不會被狗咬?
葉惟清心裡很亂,他很想去瞧瞧,但趨利避害的本性讓他原地躊躇……
“你這麼能躲,不去二叔院外聽牆角真是可惜極了。”葉雲眠找到了他,見他縮著腦袋可憐兮兮的樣子,著實生不出半點嫌棄之心,溫柔的笑著說道:“弟弟,這熱鬨纔開始呢,我希望你下次可不要再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