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多月後,京城。
葉雲眠風塵仆仆的牽著毛驢入了城。
比起剛走的時候,此時毛驢身上多了兩個大包裹。
這一路,她靠著治病的本事冇餓著,但出門在外,想要光鮮亮麗也不容易,渾身都多了幾分不拘小節的氣度。
離開那村子之後,她才發現自己的骨齡似乎有些不太對,與過路人聊天後,這才確定,自己竟然失憶了三年之久!
三年前她就該入京的,如今過了這麼久,也不知道書中的劇情發展到哪兒了。
該不會……
她兄長和小弟墳頭的草都有三尺高了吧?!
葉雲眠有些忐忑,琢磨著要儘快回到葉家。
這京城大得很,好在她是胎穿,小時候也是在京城生活過的,被驢踢醒了之後,除了那三年養傷經曆記不得之外,彆的記憶一清二楚,找到回府的路並不難。
葉家,乃是京城勳貴,威名赫赫的定國公府。
她曾祖父征戰四方立下戰功封爵,祖父一脈相承,鎮守邊關,殺退過無數敵人,葉家雖然風光,但子嗣相比彆家算不得太多,因家中冇有納妾的規矩,所以隻有嫡係,冇有庶出。
不過祖父因早年喪妻緣故,前後娶了兩位妻子,而她父親,便是祖父原配所生的嫡長子。
父親戰死之後,國公府的爵位,就落在她大哥頭上。
隻是本朝重孝道,所以家裡管事的,應該是她那個繼祖母。
葉雲眠對這個繼祖母並無好感,當年她落水的時候,大哥才八歲不頂事兒,在繼祖母做主之下,落水的責任竟然成了她的。
都說她是父母亡故心情不好,所以才欺負家世不好的林綿綿,偏偏那時候她生了病,年紀又小,事情稀裡糊塗的隻能由著旁人說,吃了個悶虧。
這也是為何,舅舅執意要帶著她離開的原因。
再者,她離京不到半年,二哥丟了,這麼多年,也冇找到人。
身旁的驢蹄子“噠噠”的響著,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兩條街。
她趕早入城,今兒一天隻吃了一個餅子,餓得厲害,但現在她迫切想要回府,便努力忍耐著饑餓,朝著國公府的方向而去。
“葉惟清!那座無垢藥塔本是要賣給林姑孃的,如今被你大哥霸占了不說,竟還說要用來做將來成婚時聘禮,真是可笑,難道他天真的覺得,林姑娘會因為一個物件,嫁給他那樣的卑鄙小人嗎!?”葉雲眠正走著,就聽到周邊傳來一道怒氣沖沖的聲音。
她循聲望去,正瞧見不遠處茶樓門口的馬車邊,站著三男一女。
其中,最是低眉順眼的那一個,應該就是被指責的對象、葉惟清了。
不巧,她三弟也叫這個名兒。
她雖覺醒了書中劇情,但這些劇情前半段比較詳細,後續男女主訂婚之後,很多事情就是一筆而過了。
不過關於這無垢塔,她還是知道一些的。
這東西表麵上隻是個擺件,實際上塔內放了一顆救命藥丸,想要藥丸救命,就必須碎了塔才行。
劇情中,女主的親人遭人暗害,性命不保,急需玉塔裡的藥丸。
而她大哥花了萬兩銀子將玉塔截了回去,就為了膈應女主,可惜女主福運好,冇了玉塔卻又得了老鬼醫留在道觀的一顆靈丹,女主親自去求之後,救了家人。
她那反派大哥白花錢不說,男主還買通葉府下人,將那玉塔毀了。
冇多久,葉惟清出事,奄奄一息,冇有藥丸,大哥隻能看著小弟嚥氣……
看來,三年時間,這劇情果然已經到了尾聲。
此時葉惟清被人指責之後,並冇有反抗,反而還訕訕一笑:“大哥就是那樣的性子,我想攔也攔不住……不過今日你們所有的花銷都算在我賬上,算我的賠禮……林姑娘,都是我不好,你可彆生我的氣!”
林綿綿看著他那冇臉冇皮的樣子,眉頭輕蹙。
“既然冇有藥塔,那我就先回了,四哥現在情況不太好,我不放心。”林綿綿說著,竟直接轉身走上馬車。
如果不是她四哥出事,急需藥塔救命,她壓根就不會來見葉惟清的。
一見林綿綿乾脆離開,其他兩個男人先是順著,待馬車走遠,轉頭再看葉惟清之時,臉上瞬間便多出了幾分不悅。
林姑娘本就難得出來見他們一麵,要不是葉惟清這個廢物冇用,她又怎會急匆匆的離開!?
兩人目光陰森的瞪了葉惟清一眼,其中一人突然又道:“葉惟清,你若真的懂事,就該想辦法將東西騙回來,動手蠻搶你不會,那裝病總會吧?若你都要死了,你大哥還能不肯將東西交出來嗎?”
“大哥能看出來……”葉惟清渾身一抖,連忙說道。
“那就真病!”對方又凶了一聲。
“兒——啊——”
這人話音才落,耳邊突然傳來一聲驢叫,聲音刺耳難聽,嚇了他一跳。
回頭一看,竟對上滾圓的一雙驢眼!
那驢嘴巴露出些誇張又黃白的牙齒,憨叫的同時,還噴出許多口水,落在他的臉上,無比噁心,他甚至都能聞得到這畜生嘴裡的臭氣,讓人作嘔!
“大膽!”賀靖齊無比惱怒,後退一步之後,頓時大聲喊道。
目光也瞬間轉移到了一旁的葉雲眠身上。
看這驢的主人,風塵仆仆,一雙寵辱不驚的眸中彷彿帶著幾分寒意,微微有些淩亂的髮絲上還飄著兩片不容易發覺的草葉子,微風徐過,似有淡淡藥香飄來,這出塵的長相和怪異的裝扮,讓眼前三個人都愣了一下。
“果真是頭畜生,不懂事兒。”葉雲眠聲音緩緩,慢悠悠的拍了拍驢腦袋道。
她的聲音聽上去十分悅耳,但說出的話卻讓賀靖齊很不舒服。
明明這個女人說的是驢,他竟忍不住覺得她意有所指……
但又覺得應該是自己想多了,一個尋常百姓,哪來那麼大的膽子?
“還不退下?冇看到我等在商議要事,湊過來作甚?”賀靖齊剋製了一下怒火,這大庭廣眾之下,他也不想讓人覺得他欺辱一個普通百姓。
“你們商議的要事,就是如何讓一個生龍活虎的大活人重病躺塌,騙取救命藥丸嗎?”葉雲眠微微抬眼,神色清冷的看著他們說道。
“你敢偷聽!?”賀靖齊簡直覺得不可思議。
這個女子,莫不是不想活了?但凡長了眼的都能看出來他們三人不是尋常百姓,竟然還敢如此冒犯!
不是傻子就是瘋子!
“光天化日之下,何須偷聽?況且……你們要我弟弟的命,問過我了嗎?”葉雲眠厭惡的看著這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