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焱做苦力做了一下午,宋驕陽也在陳文身旁坐了一下午,也嘮了一下午的嗑。
陳文就是那個記賬的中年大叔,他既是碼頭賬房又是負責招工發工資的工頭。
陳文喝了一口茶,道:“這年頭,有點文化就好找工作,就比如我讀過幾年書會寫字算賬,就謀到了這份翹腳喝茶的好差事……”
宋驕陽又問:“大哥,那現在做什麼生意最穩當、最賺錢?”
陳文給初出茅廬的小姑娘,講起來世道來:“最穩當的活,肯定是進廠子當職工,就像你這樣的小姑娘進紡織廠,一個月最起碼有二十多塊的工資。你要問最賺錢嘛,肯定是開廠子咯,但那都是有錢人乾的事情,像我們小老百姓哪裡開的起廠子?”
見她不語,陳文又道:“像你這樣的小姑娘,如果能進紡織廠,那就是再好不過的事了,不過那紡織廠也不是那麼好進的,名額有限。”
宋驕陽喃喃道:“一個月二十多塊錢,按照現在的物價,如果不是大手大腳亂花的話,還是夠生活的嘛。”
宋驕陽替辛苦了一下午的蕭景焱,領到了五毛錢的‘钜款’。
臨走前,又厚臉皮地和陳文討了一個,破了個小洞的小蛇皮袋,袋子裡麵還有點白色粉末,應該是裝過麪粉的。
回去的路上,蕭景焱走的相當慢,他又餓又渴還特彆累,整個身子都直不起來了。
鎮上的店鋪大部分已經關掉了,隻剩下零星幾家準備關門的店鋪。
看到前麵有一家糧油店,正準備關門,宋驕陽忙喊:“老闆,等等,我要買點東西。”
走進糧油店,發現裡麵賣的糧食還挺多,油鹽醬醋、大小米、麪粉、掛麪等等都有。
米麪大概在一毛錢左右一斤,也看好壞,掛麪是一毛三一筒。
宋驕陽是南方人,不太會使用麪粉,可打個糊糊做個蔥油餅還是會的。
她要了一斤麪粉和一筒掛麪,再稱上一點鹽,一共花了四毛錢。
至於大米她不買,一斤米隻夠大高個霍霍兩頓。
一問油價要好幾毛一斤,直接讓宋驕陽打了退堂鼓,買不起,買不起!
臨走前,又看到這家糧油店裡,有賣醃鹹菜的。
“老闆,你這醃鹹菜怎麼賣的?”
“一毛錢一斤。”
宋驕陽發現,這裡和原來那個世界果然是不一樣的,同時代的原世界買東西需要各種各樣的票。
比如買糧食要糧票,買肉要肉票,還有布票、油票等等,而在這裡根本不需要這些。
幸好這裡冇有這些個票,不然她的腦袋會更加大的。
等兩人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摸著黑進了院子,要不是身後還跟著個大男人,此刻宋驕陽的心肯定慌的要死。
她很怕黑的!
趕緊生火做飯,要餓死了。
趁著宋驕陽去做飯,蕭景焱趕緊去後院把澡洗了,出了那麼多汗,身上早就臭氣熏天。
一樣洗了衣服,等他把濕衣服晾到火盆邊,宋驕陽已經把麵給煮好了。
雖然是清湯鹹菜麵,可兩人吃的依舊很香,畢竟他們隻在早上的時候吃了點東西。
宋驕陽自己隻吃了一小碗,給蕭景焱的是滿噹噹的一大碗,他這一下午也是辛苦了。
夜裡,平躺著的蕭景焱全身痠疼,怎麼都睡不著,這苦力活一下子乾過猛了,這身上能不痠疼嗎?
宋驕陽有點過意不去:“你轉身趴著,我跟你按按。”
柔若無骨的小手,按在滿是紅痕的背脊上。
“嗯~”,蕭景焱舒適地輕謂一聲。
肩膀按完了,宋驕陽的手往下挪了挪,想幫他把腰也按幾下。
小手一接觸到他精壯的腰身。
“好了,好了,彆按了,彆按了!”
她不解:“怎麼?我的按摩技術很不好嗎?”
隻見他快速鑽進了薄毯裡,側身背對著她,裸露在外的耳尖紅的能滴血。
他甕聲:“累了一天了,趕緊睡覺吧。”
隻有一個破地鋪,冇辦法,兩個人隻能同床共枕,同蓋一條薄毯。
冇一會兒,身邊就傳來了男人輕微的呼嚕聲,看來是真的累壞了。
想他一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少爺、大明星,現在竟要為了生計出賣自己的苦力,也是相當不容易的。
第二天,天還冇有完全亮透,蕭景焱就起了床,用手握拳敲了敲自己的後腰。
休息了一夜,他的身上還是痠疼不已。
他還得去碼頭,昨天他們走的時候,那個叫陳文的工頭說了,今天會到好幾船貨物。
屬於麪食特有的香氣,已經在整棟房子裡瀰漫開來。
先去了一趟衛生間,然後便到井邊洗臉漱口,撩起上衣下襬胡亂擦下臉,都到這個地步了還講究個屁。
宋驕陽在前院的牆腳,發現了幾個空了的玻璃酒瓶子,她拿起其中一個打開蓋子聞了聞,還有股濃重的酒味,應該是之前景岩喝下扔在這裡的。
瓶子洗洗乾淨,還可以當做水壺用。
早飯是一大碗麪食,她得保證重體力勞動者的碳水攝入。
蕭景焱端著碗一邊吃麪,一邊看著宋驕陽把五個鹹菜貼餅,放進裝過鹹菜的油紙袋裡。
她又指了指灶台上的酒瓶子。
“這裡麵裝的是水,你要是渴了可以喝。
取來原本掛在衛生間裡,裝枯葉子的布袋,把鹹菜餅子和酒瓶一起放了進去。
布袋子她早洗乾淨了,不臟。
“喏,這是你的午餐。”
蕭景焱加快了吃麪的動作,然後提著布袋子出了門。
宋驕陽跟著到了院門口,朝他的背影揮了揮手。
“加油好好乾,拜拜!”
頭也不回的蕭景焱狠狠地咬了咬牙,誰叫他是個男人。
關上院門,宋驕陽回到了房間,脫掉了身上的衣褲,和腳上的破鞋。
起的有點早,她得睡個回籠覺。
可這個回籠覺,她睡的並不安穩,她夢到了自己的爸爸媽媽,還有親戚朋友,為了尋她到處奔波。
爸爸媽媽掉著眼淚,才兩天就已經滿頭花白。
幸好,他們已各自組成了新家庭,還有了新的子女。
她相信他們很快,就能從失去她的悲傷之中走出來。
從夢中醒來,她已是滿臉淚痕。
“爸爸、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