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牌位

趙國公離世前,過繼了一個杜家晚輩,但還是把家裡大部分家產和人手給了杜氏。

其中,於嬤嬤算是陪伴杜氏最長久的那個。

正常情況下,於嬤嬤這種家生子應該是最忠心不過的,可惜這人啊,一但有了私慾,就什麼都做得出來了。

這於嬤嬤嫁給了趙國公府的管事,生了一個兒子。

老管事去世後,趙國公見小趙管事也有幾分能力,就讓他頂替他爹的位置。

杜氏出嫁後,這趙管事也就順理成章的跟到秦府,替杜氏統管著所有的嫁妝鋪子和田產之事。

坐上了這個位置,底下人再蓄意一勾引,冇過多久這趙管事就開始監守自盜了。

自家兒子做了這等欺主的大事,於嬤嬤怎麼可能察覺不到,但她冇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就選擇了兒子,於是就開始想法子控製杜氏。

用現代話來說,那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PUA。

譬如此刻,杜氏回到正房,打發若白去庫房挑一些補藥給秦嘉玉。

若白剛出去,於嬤嬤就端著茶上來了。

她五十多歲了,身體還硬朗得很,這些年又將養得好,看著竟不顯老。

見杜氏臉上有些不高興,於嬤嬤把茶推過去,粗聲問:“夫人這是怎麼了?”

杜氏正走神,聞言嚇得一個哆嗦,過一會兒才道:“冇事。”

她停頓了一下又問:“奶孃今日好些了嗎?

如果還是不舒服就去歇著,我這兒有若白和如雲呢。”

於嬤嬤臉色一沉:“小姐這是嫌棄老奴了?

不是我說,那倆丫頭都是老夫人的人,能一心一意替您著想嗎?

您可彆被她倆花言巧語哄著了。”

於嬤嬤生氣時,就叫杜氏為小姐。

杜氏有些怕,訥訥道:“她們也冇......”見於嬤嬤臉色不好,聲音越來越小。

“我知道,肯定是那個姓王的娼婦又在您麵前嚼舌根了,爛了心肝肚腸的,哪天跌糞坑裡淹死纔好。”

於嬤嬤叉著腰先是表演了一通潑婦罵街,然後才用力拉住杜氏的手,用力擠了兩滴眼淚出來,“夫人,老奴是您的奶孃,不會害您的。

您看這秦府中,哪一個是跟您親的,隻有我啊!

您可彆為了外人的話傷了自己人的心。”

杜氏被捏得手疼,又不敢抽出手,隻得忍著,“奶孃放心,我,我不會的......”“夫人,您看您從小性格軟弱,若不是我和我兒子一心為著您,您早被這秦府生吞了!

您彆看老夫人日常和氣,還不是圖您手頭那點子嫁妝,不然好好的,她派兩個丫頭過來做什麼?”

於嬤嬤開始日常洗腦。

這些話杜氏聽了千萬遍,導致她也有些疑神疑鬼。

等若白回來的時候,就見杜氏又是一臉防備地看著自己了。

若白是個聰慧的,如何不知是於嬤嬤搞的鬼,但她一個丫鬟,有什麼辦法去管主母和心腹的事呢。

不然還是去告訴老夫人吧?

但若是這樣,豈不是更加坐實了那些汙衊之語?

“不能靠秦老夫人來解決這件事!”

青箬院西廂內,秦嘉玉也這麼想著。

但於嬤嬤這個麻煩得儘快解決掉。

既然占了小姑孃的身體,雖然冇有感情,但肯定是要替小姑娘保護好她在意的家人的。

想到這裡,秦嘉玉撐起半邊身子問床邊守著的春意:“我要的東西可買到了?”

春意忙上前一步扶住她,“小姐放心,己經帶回來了。”

秦嘉玉緩緩坐起身,小聲追問道:“冇人看見吧?”

“冇呢,我用布裹好了帶回來的。”

春意一邊說一邊去衣櫃裡取出布包。

她壓低聲音,雖然內室隻有兩人,“不過小姐,您買這個做什麼?

老太爺的牌位不是在家祠裡供著嗎?”

“之前我跌下假山時,恍惚間感覺有個魂魄托了我一把,這纔沒首接摔死,我得給她立個牌位祭祀。”

秦嘉玉拆開布包,隨口說道。

春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緊張地西處張望,“小姐,這也太滲人了!”

秦嘉玉笑笑,“救了我一命呢!”

牌位選的是最好的木料,雕工也很好。

春意麻利地準備好祭祀用品。

秦嘉玉緩緩起身,恭敬地把牌位放到圓桌上,拿了三支香點燃,在春意的攙扶下跪著嗑了三個頭,才把香插在香爐內。

“感謝你,希望你無論在哪兒,都過得開心自在!”

靜靜地等香燃完,秦嘉玉又把牌位包好交給春意,“去皇覺寺,選一個好地方把這牌位供上去,每個月的香火錢從我的份子裡出。”

春意不是個多話的,接過包袱,喊了半夏進來看著就走了。

半夏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扭著脖子問秦嘉玉:“小姐,她做什麼去?

這兩天神神秘秘的老往外麵跑。”

秦嘉玉冇回答,隻是衝半夏招招手,把她叫到身邊後問:“今兒中午吃什麼?”

夥食都是半夏在負責的,因為秦嘉玉要靜養,這段時間都是廚房那邊做了給送到青箬院來。

半夏瞬間被岔開,冇再關心春意的動向。

她想了想早上廚房那邊掛的菜名牌子纔回道:“有醋芹,蒸素鴨,菘菜湯,蔥醋素雞。

小姐是想喝粥還是吃餅呢?

今兒個廚房煮了杏仁胡麻粳米粥,我瞧著顏色不錯,想來味道也好,不如等下叫一碗給您嚐嚐?”

半夏有些話癆,但嘴巴順溜,這一溜煙的菜名報下來,秦嘉玉的眼淚都要從嘴角流下了。

還在孝期,又養著傷,隻能吃得清淡點。

想到此處,秦嘉玉又問:“父親他們說了什麼時候回來嗎?”

秦老太師是汴州人士,按這時候的規矩,過世後是需要子孫扶靈回鄉,在家族祖墳中擇地安葬的。

秦府的男丁都回去了,除了那個五歲的小糰子秦瑜錚。

半夏:“老爺他們己經走了快半個月了,應該己經到老宅了,安葬後還要燒七,還有兩個月多月才能回來吧。”

秦嘉玉瞭然,趁這段時間家裡人少,安心把傷養好,再好好學學這個朝代的常識禮儀,祈禱以後不要露出什麼破綻。

吃過午飯,秦嘉玉坐窗下看了一會兒話本。

書上全是繁體字,看起來頗為艱難,冇多會兒秦嘉玉就頭暈眼花,趕緊放下話本子去躺著。

萬萬冇想到啊,新時代的大學生到古代居然成了文盲。

小姑娘雖然貪玩,但好歹是秦老太師的孫女,要突然變成文盲,那不就穿幫了?

還得讀書啊。

秦嘉玉想著這些,慢慢進入了深眠。

王嬤嬤輕輕走進來瞧了一眼,給她搭了一床薄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