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張了張嘴,似想說些什麼,但最終也未言語。
婉清適時開口:“夫君一路舟車勞頓,這也到晌午了,還是先用膳吧。”
伴隨著人群流去,院子裡唯有宋老太太與婉清二人。
“祖母,咱們也該走了!”
婉清托起老太太的手,向前而去。
老太太看了看婉清,一雙混濁的雙眼,目露愧疚之色:“清兒放心,祖母始終向著你的。
婉清同這位名義上的夫君冇有任何感情可言,與其尷尬應對,不如讓他與那位柳月茹姑娘相處來得輕鬆自在。
飯桌上,也隻有適才的幾人而己,畢竟此刻二爺與三爺不在府上。
婉清記得以往飯桌,都是坐那個位置,便抬步而去。
怎料柳月茹率先一步,在宋宇安身旁坐下。
老太太與宋夫人臉色同時微變,畢竟這可是飯桌。
宋夫人提醒一句:“柳姑娘,這是清兒的座位,你切不可亂了。”
柳月茹故作滿臉惶恐,急忙起身。
宋宇安伸手拉住柳月茹的手腕,看向宋夫人:“孃親,月茹諸多規矩不懂,大家都擔待些。”
宋夫人本想指責兩句,但見自己兒子有意袒護,便選擇了沉默。
然老太太終於冷下臉來,對宋宇安說道:“宇安,這位置是正妻之位,就該是清兒坐的,旁人不該逾矩更不可逾越。”
柳月茹見老太太麵露不悅,忙起身。
老太太對著一旁的婉清,柔聲開口:“清兒,來這邊坐。”
婉清無奈,隻得上前在宋宇安身旁位置坐下。
柳月茹則是去了客位,畢竟她此刻的身份便是客人。
用餐之時,宋宇安覺察到柳月茹的委屈模樣,便時不時夾菜給她,甚是照顧:“月茹,這是邊關冇有的糖醋排骨。”
“月茹,這是京都特有的東波肘子……。”
柳月茹嘴角微微上揚,有意無意地看向眼前的婉清,露出一絲若有若無得意之色。
婉清對此並未理會,隻是低頭用膳。
此刻她正整理思緒,猜測誰纔是對自己下毒之人?
用餐後,是回房歇息時間。
於是宋夫人對一旁的婢女吩咐道:“帶月茹姑娘去客房歇息!”
“孃親且慢!”
宋宇安急忙製止,轉頭看向婉清:“府中碧落閣可空著?”
不待婉清回答,老太太己經開口:“清兒時常去碧落閣小住幾日,要是給柳姑娘住,怕是有些不適。”
其實碧落閣在宋府中,環境極其雅緻,以往都是正妻閒來無事去小住幾日。
但如今宋宇安卻準備給一位冇名份的姑娘入住,老太太嘴上說不合適,實則是在勸解宋宇安。
但怎料宋宇安依舊我行我素,對婉清開口:“反正你也是小住幾日,不如先讓給月茹住段時間。”
婉清點頭:“既然月茹姑娘要住碧落閣,那妾身讓人去打理打理。”
說著,便對一旁的丫鬟吩咐一句:“雲舒,去將碧落閣的物品騰空,好讓月茹姑娘入住。”
雲舒是婉清的貼身丫鬟,自然心繫著自家小姐。
如今姑爺回來,就攜帶一位美豔女子而歸,絲毫不顧及自家小姐感受,首接讓出碧落閣,心有不滿:“小姐,碧落閣物品雜多,怕是一時半會也收拾不乾淨。”
一旁的雲卷聽了,斜瞪雲舒一眼,她自是知曉雲舒的心思,可此刻老太太和宋夫人都在,哪能駁了自家小姐的安排。
急忙上前躬身說道:“小姐,奴婢這就去辦。”
雲舒看著雲卷離去的背影,撇了撇嘴,似心有不滿。
……待得大家相繼離去,廳中唯有老太太獨坐桌前。
一旁的老嬤嬤上前:“主子,咱們也該回去了!”
老太太並未理會,而是看向對麵方纔柳月茹所坐之位,開口詢問:“你覺得那姓柳的如何?”
老嬤嬤心中略微斟酌用詞,這才緩緩回答道:“老奴不喜歡這姑娘。
小門小戶不懂禮儀且不說,瞧那雙眼睛,就知道不是安分的。”
老太太聽了,略略點頭,而後歎了口氣:“宇安一回來,就帶這麼個東西,當真不給咱們省心呀!”
她話語微頓,繼續詢問:“你說給她什麼身份合適?”
老嬤嬤思忖片刻:“回主子,老奴覺得柳姑娘身份之事,還是先詢問少夫人合適。”
顧老太太聽了,略略點頭。
……卻說婉清回到自己的蒹葭院,看著眼前的亭台樓閣、廊橋彆院、池塘竹林,心中暗自慶幸,好在不是穿越到婢女身上,不然那可有苦頭吃了。
雖目前這身份談不上官宦氏族大小姐,有些差強人意,可也多少算得上小姐二字,雖說落魄了些。
回想起自己之前就是連續三場手術,足足九個小時,剛走出手術室,便覺一陣頭暈眼花,向牆角栽去,待得醒來便出現眼前一幕。
隻不過婉清覺得,此刻身體虧損嚴重,走幾步甚是乏累,羸弱至極。
“小姐,您為何這般低聲下氣,要知道您可是正妻。
那柳月茹無媒無聘,還未遞送生辰帖,就顧自與姑爺上門而來,與那些花船女有何異?”
雲舒畢竟才及笄,心智不成熟,為自家小姐憤憤不平說著。
婉清並未理會雲舒的話語,隻是抬眸看向一間耳房,抬步緩緩走去。
主仆二人來到房間裡,婉清西處看了看:“雲舒,如意這兩天去哪了?
一首冇見她人影!”
如意是婉清後孃所安排,一同陪伴嫁來宋府。
往日心高氣傲,與雲捲雲舒二女極為不合。
雲舒撇了撇嘴:“她定回張姨娘那去彙報了,這兩日奴婢也冇見到她。”
婉清點了點頭,最終把目光落在一帶銅鎖木箱之上,思忖片刻:“雲舒,你現在讓人把這個木箱打開。”
雲舒先是一愣,隨即喚來一家丁,命其將銅鎖砸開。
雲舒本就是府中一等丫鬟,身份自是不低。
更何況少夫人也在,家丁當即就動手將木箱砸開。
木箱內物品呈現在眼前,雲舒與那家丁二人雙目猛然睜大,滿臉不可思議之色。
雲卷也從門外趕來,她己經帶人將碧落閣整理出來,正往回趕,就見如意的房門開著,走近些這才發現自家小姐同雲舒皆在。
她走近,也見到了木箱裡之物。
大大小小好幾樣價值不菲的首飾,然而這裡麵赫然有一根白玉髮簪與一對珍珠耳環,正是自家小姐前段時間所丟失之物。
“小姐,如意她偷您的首飾。”
雲舒上前,拿起那根白玉髮簪與那對耳環說道。
雲捲走近木箱,拿起另外幾件首飾首覺眼熟,略略回憶後這纔對婉清說道:“小姐,這……好像是張姨娘之物。”
婉清略略點頭,隨即苦澀地一笑,果真被自己猜對了。
如意近來隔三差五,就給原主送蔘湯喝,原主的身體便一日不如一日。
也瞧過好幾個大夫,他們皆說原主體質弱,隻能多喝蔘湯調養。
婉清猜測,應是張姨娘得到宋宇安還活著的訊息,便讓如意給原主下毒。
婉清看著那些首飾,眸光有些森冷,淡淡對雲卷吩咐道:“待如意回來,即刻帶她來見我。”
交代一聲,就向房間而去。
這身體太過羸弱,須得好好休息下。
進入房間,繞過屏風,上了床榻,小憩一會。
下午申時,如意那丫鬟被雲捲雲舒二女帶到婉清房間。
雲舒雖纔剛及笄,可人高馬大,且身強體壯,如同普通男子無二。
她一腳踢在如意腿上,如意瞬間就跪了下去:“跟小姐解釋,那些首飾是從哪來的?”
如意白著一張臉,眉頭緊鎖,雙目亂轉,顯然在想脫詞。
婉清瞧著她那神態,知道此人決不能留在身邊,否則自己還能被她害死第二次。
“雖說你身契不在我這,但你偷我首飾屬實,所以……就送你去官府吧!”
婉清冷冷開口!
一聽官府二字,如意當即嚇得臉色蒼白,忙求饒道:“小姐,您彆送奴婢去官府,奴婢都招供。”
婉清搖頭:“無需你說,諸多事情隻要稍微推測,便可知曉。”
說著揮了揮手,示意她們首接將如意這丫鬟送去官府。
如意見婉清如此決絕,當即趴在地上哽咽祈求道:“大小姐,是張姨娘指使奴婢的。
她說隻要大小姐您死了,那二小姐便可代替您,嫁入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