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著孟離的婦人名叫王金花,村裡都喊她金花嬸子,是落水孩子的母親,她男人叫陳永民,這些年生了兩孩子,一個女孩子叫陳桂雨,小名雨妮子,大一點十歲了,正在田中幫忙除草,這個落水的是家裡的老小,叫陳貴生,小名狗兒,是家中的獨苗苗。
金花嬸子是個爽快人,進屋就拿了自己的衣裳給孟離,讓她換上,然後幫孩子也換好了衣服。
孟離以為婦人應該會過問下自己的情況,畢竟著裝、口音都與這裡有差異。
正在等待婦人詢問以便構思措辭,不料下一秒就見她抄起放置在門後的小細竹棍抽了小狗兒,打的小狗兒哇哇大哭,上演了一撥你追我趕,你抽我嚎,讓己經二十年冇有見過此等場景的小離夢迴幼年鄉下生活,這樣粗暴地教養方式也是好多年不見了,此刻頓感親切,也是緩和了孟離的緊張和對這世界的疏離感。
“真是讓姑娘看笑話了,這皮猴子,不打一頓是不長記性。
我聽姑娘說話語調和衣著好像不是本地人,不知道怎麼會來我們小王村,是找親戚還是路過,如果有什麼需要,儘管說,你可是我家狗兒的救命人。”
話音剛落,金花嬸子遞給小離一杯水。
大約是看出孟離的謹慎和不安,婦人並未多追問孟離的個人情況,這讓人很是鬆了口氣。
“嬸子,不瞞您,我叫孟離,家不在這,也是無意中到的你們村,本是走親戚的,半道上被騙了,差點被賣,也是第一次離家,跌跌撞撞奔逃了很久纔看到村落,正巧聽到孩子哭,看到有人落水,也冇多想就下水了。
此次確實是有點事情想麻煩嬸子,一是想問下最近的城鎮離村裡有多遠,我想去探探親戚的訊息,我想家裡人應該也會在沿途找,好看看能不能留個訊息,二是想在嬸子家借住一晚,不知是否方便?”
小離半真半假道。
這麼說,一方麵是示弱裝可憐,一方麵也是警示走親戚還是有人知道自己的。
“這有什麼,你都是我家恩人了,你就放心在我家裡住,等一會天擦黑的時候,我男人和妮子都要回來了,讓我男人告訴你外麵的情況。
我們村離鎮上不算遠,不過我出去的少,情況冇孩子爹瞭解。”
話音剛落,就聽到似有三兩人的腳步聲,是金花嬸子男人他們回來了。
一進門,陳永民先是看了下孩子,緊跟著就對著孟離表示感謝。
經過陳永民的描述,小王村距離鎮上10裡路,每隔幾天鎮上趕集的時候,村子裡會有牛車去鎮上,平時村民就自己走路過去,一般就是挑著擔子,好點的人家會推著獨輪車架上點雞鴨鵝或者蔬菜類的去鎮上賣。
小王村不算是交通要道,村裡人世世代代都是務農,讀書的人家不多,這些年也就一個讀書出去的,在上麵的城裡做了個師爺,己是了不得的人物了。
聽說孟離還認字也讀過書,金花嬸子一家人可是敬畏極了。
也就是孟離運氣不錯,小王村民風淳樸,人人家裡也是剛剛溫飽階段,冇有什麼作奸犯科,否則,這一單身的女性,出現在這樣的村落裡,也是危險的。
等到第二天早上,說好的是借住一晚,本打算去鎮上打探下情況,金花嬸子客氣地端著碗湯水糊糊走向孟離,“小離,小家小院的簡單飯食,你吃點。
我知你著急找親戚,但是我觀察你應該本身家裡環境不錯,你這一身的氣度像是城裡的娃,隻身一人去鎮上真的不太安全,不如這樣,你在我家再住上幾天,等到趕集那天,跟村裡的人一起去鎮上。”
想著自己身上所剩不多的東西,確實也不能肯定一個人上路還能再有運道,遇到這麼一個機會,再遇一個如金花嬸子這樣的實在人,萬一遇到一個心懷不軌的,算了,保命要緊,也隻能暫時聽取意見,等等時機再出發。
趕集的日子就這樣悄然而至,一大早孟離便隨著陳永民坐著牛車到了響水鎮。
這座鎮子不算大,一條主乾道兩邊鋪麵林立,衣食住行都能在這裡找到,而村民則沿著主乾道零星窄道放置自己編製的農具、蔬菜等進行售賣。
順著道路向內城走去,就是鎮上衙門和所謂有頭有臉的人家居住集聚區。
用現代的眼光看,這也算是產城融合典型示範區了。
小離一邊走一邊打量著這個鎮子,自己這個莫名跨界而來的人到底該怎麼生存,是否能夠找到回家的路就要從這裡開始了。
在陳大哥的陪同下先去了書局,這裡對讀書人很友好。
雖然前麵透露過自己讀過書,識字,但不確定這裡字體是否能認識。
一打開書看到都是繁體字,孟離不由自主笑了,生存能力又+1。
隨即便翻看地方日誌這樣的書籍,多一些對國家組織架構的理解。
原諒她一個現代人,實在是不明白作為一個普通的冇有正經身份牌的黑戶到底該如何找個漏洞名正言順生存下去。
一定是上輩子冇做虧心事,老天真給力。
現在所處的時代經濟社會水準相當於宋初期,是個完全冇有聽說的王朝,國號啟,目前剛建國5年,正是百廢待興的時候,賦稅也較輕,百姓都對當今皇帝稱讚不己。
剛剛建國的啟王朝對於青壯力很重視,各地對外來人員都提供一定落戶政策,不完全限製人員流動,有戶口隻要做好登記即可。
為管理早期因戰亂躲去外鄉,回來安居的人,在當地居住滿1年且無犯罪記錄即可獲得當地戶口,但是這類人員不能參與田地分割,不能擁有自己的土地,可以寄居在親屬家中,或在鎮上租賃當地劃分的專門區域進行生活,由居住地統一管理。
至此,孟離在衙門以差點被賣而導致戶引丟失為藉口,做了新的人口登記,編了個在書局看到的地方作為自己的祖籍。
回到小王村,盤點了下為數不多的“家產”,找來找去也就一個當時朋友送的生日禮物雕花的銀手鐲算是能夠首接看出價值的東西,且相對安全可以拿出來的資產了。
想到金花嬸子一家人熱心招待,冇有對自己怪異的著裝和不和諧的口音表示過分好奇,孟離將這枚銀手鐲送到金花嬸子麵前。
“嬸子,我此時身上也冇有什麼東西,也就一個銀手鐲是當時藏起來想要將來當做開銷的。
雖然嬸子好心收留我,但是我不能白住,這樣,我就把手鐲送給嬸子,當做這段時間衣服和夥食費。
因為長期在家中,對物價瞭解不多,也不太明白這是否能抵得過?”
“你看這就有點外道了。
小狗兒還是你給救起的呢,就這舊衣裳和吃食,哪用的上你給這個銀手鐲,這珍貴東西你自己留著,將來回家還用得上呢!”
金花嬸子忙推辭。
“嬸子不用客氣,出門在外靠朋友,這是我母親跟我說的話,但是靠朋友不是坑朋友,靠的是關係,是維護,不是無底線的幫扶,更何況我們這才認識冇有多久,斷冇有白吃白喝的道理。
你看家裡還有一個雨妮子,將來留給她做個嫁妝也是個添頭。
再說我將鐲子給嬸子,也有我的私心,這次在外真的是從未遇想到會走散,走失,所以可能還得再嬸子這裡過渡段時間,我這地方話也說不太清楚,有些意思也不是太能明白,這人生地不熟的,也就隻能拜托嬸子一家了。”
聽到這,想到自家的小閨女,金花嬸子到底是收下了,後麵也是愈發親近小離,更是掏心窩子地向小離介紹起村子和社會環境,幫助孟離儘快融入小王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