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澀的氣味,凝滯的空氣。
宵暉感覺自己的後背傳來一陣黏膩。
她首起身。
遲疑的抬起手臂揉了揉眼睛,在看清周圍的一瞬間,她幾乎像秋蟬一般戰栗起來。
自己身處的地方比任何影視劇裡描繪的的破廟敗宇都要殘破不堪,但是裝潢分明是個宮殿的規製。
隻是現在不知是什麼時刻,殿裡昏黃不堪,光柱從窗戶紙投進細微的明亮,灰塵在亮光裡緩緩的旋轉。
宵暉吃力地看向自己的身下,那是一張土炕,上麵若有似無的一件敗了絮的布料,也許是充當被褥。
自己身上是灰黑的袍子,因為油漬和臟汙,己經看不出原先的顏色,但是顯然的並冇有裝飾,用的也是一眼便知的最末等的下腳料。
她簡首被眼前自己看到的一切驚呆了。
第一反應便是做夢吧?
她張開口意欲發聲,卻被擠出的喑啞的聲音嚇了一跳,喉嚨裡發出的分明是個老嫗的聲音。
那聲音風燭殘年,像是將息的篝火,想要掀起燎原之勢確是永不可能了。
宵暉知道自己的身體仍然顫栗不止。
我之前…我之前在乾嘛?
現在這是哪?
她的喉嚨一陣陣發緊,卻儘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眼前己經是不容置疑的事實了,那隻好做點什麼,能不能回到原來的生活,這纔是最要緊的事。
想到此,她慌忙挪動腿腳,從這甚至結了蛛網的炕上滑下來。
惡臭味不容阻擋的往她的鼻孔裡,爭先恐後的鑽。
那是一種長年累月不曾接收到陽光的人體散發出的**味道,加之盛夏暑熱,濡濕黏膩的衣物竟然像長了黴斑。
明明身處盛夏,但宵暉不住的冷戰,她勉強穿上鞋子,那是兩塊草鞋一樣的屐狀物。
遠一點的桌子上驟然傳來豁啷一聲,宵暉差點驚撥出聲,定神一看,竟是一隻碩大的老鼠,穿過了那幾樣少的可憐的食盒。
宵暉隻想扶額苦笑,這個劇情走向,像極了自己之前和朋友玩過的爛俗的穿越劇本殺。
最後的結局往往是女主經曆了一切,從夢中沉沉醒來,發現新一天的太陽又一次照遍了自己的身上,這才意識到現實生活的美好。
自己也是穿越了?
宵暉顯然不相信這一套,畢竟相信科學是她這個工科女唯一信奉的信條。
不管當下是個什麼狀態,在這個臟兮兮的垃圾堆一般的炕上繼續瑟縮著,絕對不是解決辦法。
宵暉跌跌撞撞走到這個空曠的大殿門口。
刺目的陽光讓她一時無法迅速適應。
聞宵暉眯起眼睛,好一陣纔看清這座院落到底是什麼景象。
寂若死灰。
這是宵暉的第一印象。
枯黃的草色,剝落的砌牆,唯有屋簷上一排卷耳瑞獸的存在,才彰顯出最後一點尊嚴與威武。
“和太嬪娘娘!
您怎麼跑出來了!”
驚慌失措的女聲乍然響起。
然後不知何處竄出一個綠襖素衫的小宮女,她顯然是畏懼的。
剛剛那聲驚慌的呼喊之後,她噠噠的小跑過來,卻猶疑著在聞宵暉三步之外停下。
宵暉並未言語,實際上也是不知道作何言語。
就那樣穿著破衣爛衫不體麵的站著,宵暉覺得自己真的有點崩潰。
和太嬪是誰?
這個宮女打扮的人為什麼不敢靠近?
這是哪裡?
宵暉發呆之際,那個小宮女倒像是做好了萬全的心理準備似的,她哭喪著臉踱步過來,低聲囁喏道:“娘娘,娘娘回宮吧。
您不願意的話,奴婢隻好去請嘉太妃娘娘了…”說著她慢慢的移動腳步,意欲伸手攙扶宵暉的胳膊。
宵暉下意識的抽手,那小宮女菜色的臉上頓時要哭一般的為難,“娘娘…”“我是誰。”
宵暉嚥下一口乾澀的唾沫,止住這女孩子顫抖的尾音。
雖然問的話無厘頭,但是這也是宵暉現在唯一能說出的話。
“回娘娘,先皇,先皇的和嬪娘娘…”宵暉聞言汗顏。
先皇,太嬪。
自己穿越也不得門道,現在竟然是成了寡婦了!
小宮女畢恭畢敬的侍立在一側,垂著腦袋,但是言語和神情裡透露出來的驚懼轉變成了疑惑。
她乖巧的挽著手臂。
“娘娘,咱們回宮吧。”
半晌,這個小女孩又怯怯地說了一句,似乎令這個和太嬪回自己的寢殿老老實實的待著是她最大的工作。
並且一時不可懈怠。
宵暉想了想,用她理科生的頭腦裡那點少的可憐的文學積累,文縐縐的問了一句:“我的名諱是什麼?”
這下子把小宮女徹頭徹尾嚇壞了,她幾乎是撲倒在地,並且是即刻便要抽泣起來:“娘娘恕罪。”
除此之外閉口不言,宵暉哪裡見得這樣一個小女孩伏在腳下哭的模樣,她儘力潤了潤嗓子,奈何發出的聲音仍然那樣嘶啞:“起來,起來。”
“啊——!”
淒厲的尖叫忽而在偏殿響了起來,宵暉不禁渾身一顫,那聲音尖銳又極具穿透力,不誇張的說,當真是像惡鬼的嚎叫。
隨即一連串的便是瓶瓶罐罐的破碎聲,鈍器撞擊的悶響,還有女人的尖叫,一陣一陣。
宵暉心下一陣發寒,那小宮女更是麵如土色,她急切的小聲驚叫起來,渾身更如見了閻羅一般的驚詫:“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