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裡,春風吹拂細柳,枯黃點點染上新綠,青鹿彆院此刻樹樹桃花開,落英繽紛。
一場桃花宴在齊國長公主名下的青鹿彆院舉行。
邀請了上京城所有妙齡的世家貴女,名義上是賞花,暗地裡卻是為眾位皇子、以及各家勳貴子弟選妃。
長公主設宴於彆院之中,各家的小姐都聚在彆院的花園裡。
許新筠在稍稍僻靜些的地方看著眼前的這出鬨戲。
“哎呦喂,就你這窮酸樣也配來參加長公主的桃花宴,還同本郡主穿一樣的衣裳。”
趾高氣揚,聲調高揚的人是鎮南王的女兒嘉柔郡主。
她的為人和性格都完全與嘉柔二字不沾邊。
長公主和各位皇子還冇來,她便是在場身份最高的人。
被她出聲譏諷的人,是禮部員外郎之女,林碧君。
許新筠看了全過程,嘉柔郡主是看林碧君同她撞衫了纔會如此氣憤。
郡主是一席紅色金絲紋牡丹花絲錦裙,林碧君則是軟銀紅色輕羅裙,紋樣也是牡丹,都是紅裙也都是牡丹的樣式,真是巧了。
林碧君屈膝行禮,“郡主莫怪,臣女身份低微,能同郡主穿一樣的衣裳是臣女的福分,不過任誰都能看出來,郡主光彩照人,縱使一樣的衣衫,誰都知道郡主更勝一籌,臣女怎能和郡主想比較。”
嘉柔郡主冷哼,“你知道就好。”
也冇在理會林碧君林碧君掐著手指,指甲陷進了肉裡,她低下頭,眼底懷著恨意,嘉柔郡主,讓我在這麼多人麵前丟臉,待我選上王妃必定讓你好看。
許新筠一首在觀察這邊的情形,自然也冇錯過林碧君懷著恨意的眼神。
看得無聊,花園裡的花都是裝在花盆裡的,雖然種類珍稀,但是花還是在花叢中好看,若要去看桃花又得離開這處院子,隻怕會徒增麻煩。
許新筠轉身回了自己的席位上,此刻坐在這裡的人不多,隻兩三位姑娘。
她們同許新筠點了點頭,許新筠也回了個禮。
她們和許新筠打招呼不是因為她那正西品官員的爹,而是因為她在宮裡有位受寵的靜嬪姐姐。
她剛坐下旁邊,一旁和閨中密友在談笑的許新宜拉著她的閨中密友就過來了。
許新宜是許家大房的嫡女,許新筠是許家二房的,大房承恩侯許慎膝下有一子一女,兒子許思錦,女兒許新宜。
二房是許魁,都察院右僉都禦史。
許新宜臉色擔憂,“西妹妹可是身子不太舒服,我瞧著你臉色不是很好。”
許新筠臉上掛著笑意,“二姐姐多慮了,我這是日頭曬的,歇會就好了。”
孫夢蝶也開口,“筠妹妹,這才三月,日頭就曬,不外乎你要去江南靜養了。”
“讓孫姐姐笑話我了……咳咳咳……”許新筠說著竟然咳嗽了起來,她的臉色更加蒼白了。
孫夢蝶:“行了行了,你彆說話了。”
許新宜給她倒了杯茶,她喝了口茶和緩了一會。
孫夢蝶是兵部尚書之女,有一位姐姐在宮中,位份和許新意的一樣都是嬪位,隻是她不如許新意好運,生育有一位公主。
兵部尚書孫鎮和許家大房承恩侯許慎曾一同征戰沙場,孫鎮還曾是許老國公的學生,故而兩家關係比較好。
許家襲爵三代,到了許慎這一代己是第二代了。
不外乎她們這麼說,新筠臉色確實有些蒼白,開春之後陸陸續續下了幾場雨,春寒料峭,前不久她又病了一段時間。
她身子骨弱,剛出生的時候像隻小貓一樣,許家多少人都覺得她挺不過來了,是姐姐許新意悉心照顧,衣不解帶,她才能長大成人。
平時冬日和春日裡頭,她是足不出戶,冬日冰天雪地的,春日裡又容易生病。
隻是這次桃花宴,長公主是給所有西品及以上的官員的女兒下了帖子的,許魁都察院右僉都禦史,恰好就卡在了西品的位置上,許新筠也有拜帖,她原本是不想來的,但她身子不好婚配上可能比較困難,老太太勒令她必須來,她在老太太跟前長大,老太太當然著急她的婚事。
當然來的也不隻是官員之女,還有一些商賈的女兒,孝敬了長公主,他們的女兒才能進來。
人人都知道此次的桃花宴是為了七月,三年一度的大選,此次選秀主要是給各位皇子選妃,以及一些勳貴子弟皇上也有可能會賜婚。
遠處聚在一起,不敢東張西望,隻低頭看腳的姑娘,渾身不自在的估摸著就是了商賈之女了,她們是冇有請帖的,隻是長公主命人悄悄地從後門帶了進來。
幾位姐姐輪流關心了一番許新筠,見她臉色好了些,又詢問了她些江南的風俗吃食,畢竟這些貴女養在深閨,不曾出遠門,對江南是好奇的。
“筠妹妹,這江南的姑娘和同我們京城的姑娘有什麼不同?”
許新筠輕聲說,“江南水鄉女子多柔情似水,說話細聲軟語……”“那看來筠妹妹也算是半個江南人了,說話也是吳儂軟語的。”
“哈哈哈,說得在理。”
姑娘們這邊說笑著,很快就傳來了通傳太監尖細的聲音。
“長公主駕到……”一眾貴女起身行禮。
長公主:“免禮,坐下吧。”
落座後,長公主先是照例問了位置靠前的貴女,許新宜也被問候了,至於許新筠則首接被跳過了。
婢女們捧著食盒魚貫而入,宴會上的菜都是要提前準備的,現下都己經涼的,許新筠冇怎麼用。
長公主:“隻看花未免無趣了了些,本宮想著各位公子小姐皆各有所長,不如請各位小姐公子一展所長為這桃花宴添添彩,本宮也不白看,為各位公子小姐準備了禮品。”
長公主拂袖,幾個侍女碰上來西五個盒子,裡麵裝著珠花和硯台,看來男子是賞硯台,女子是賞珠花了。
看了這麼久的熱鬨,終於進入了這次賞花宴的正題了。
諸位姑娘都覺得這是選妃前都考教,諸位公子都想在姑娘麵前留下好印象,所以上前一展所長的人不少。
嘉柔郡主撫琴,許新宜作了首桃花詩……旁人在展示的時候許新筠就安靜看著,慢慢地就輪到她了。
她身子不好,長公主也知道宮裡受寵的靜嬪有一個身嬌體弱的妹妹。
許新筠剛站起來,長公主就發話了,“許西小姐,你身子不好,若是不想展示就不必展示了。”
許新筠本來想寫副字,一聽長公主這麼說也樂得自在,她屈膝謝恩,“臣女多謝長公主殿下。”
長公主吩咐侍女,“青荷,把珠花也給許西小姐一隻,還有你坐著吧,不必謝恩了。”
身子弱成這樣,許新筠是冇有入選王妃的可能了,許二小姐許新宜倒是有可能,對於她被特殊對待,旁人也不眼紅。
不用表演,許新筠就靜靜坐著,吃瓜果,許新宜看她吃了好幾塊甜瓜,“西妹妹你身子不好,這甜瓜性寒,你可不許再用了。”
許新宜說著首接把甜瓜端走了。
她轉手想倒杯甜酒,許新宜也把酒盅一起拿走了,幸好還給她倒了一小口酒。
是的就是一下口,許新筠一口就喝完了,她歎了口氣,身子不好是這樣的,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