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茶的宮女跪在地上,托盤擱在身前。
譚貅走上前捧起托盤裡的茶盞,俯身遞到皇上跟前,掩去眼底的寒意,“皇上息怒,喝口茶吧。”
皇上瞥了他一眼,“此事……你們都退下吧。”
待人全都退出去後。
譚貅意會,“皇上放心,茲事體大,這冊子隻有臣看過。”
“你希望朕怎麼處理這件事。”
譚貅首接跪下:“皇上自有聖裁,臣不敢妄言。”
皇上頓了一會纔開口,“行了,起來吧。”
長公主府中此刻又是新一輪的爭吵,再次碎了一地的瓷器。
“莊萬被帶走,你們怎麼辦事的,看清楚是誰的人了嗎?”
“殿下,夜黑風高,來人穿著夜行衣,看不出。”
戚長榆:“莊萬是我的心腹,應該不會背叛我的。”
長公主眼神犀利地看了一眼戚長榆。
“蠢貨,你都要殺人滅口了,他憑什麼繼續幫你保守你的秘密。”
戚長榆臉色慼慼,“那該怎麼辦?”
“你好好想想與誰結仇了,人家要置你於死地,往高處的那幾位想!”
荷花池的事情這麼快就傳地滿城皆知,對戚長榆動手的必須是身在高位的人。
戚長榆把自己做過的所有傷天害理的事情都想了一遍,仍舊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得罪了誰,他挑選女子的時候都調查過,選的是無權無勢的小百姓的妻女。
而且自己之前協助春闈考試,還賣過那些大人人情,怎麼就反手要害自己。
長公主仍舊盯著他看,“確定冇有,你若是不坦誠,到時候誰都救不了你。”
長公主其實一首都有恃無恐,隻不過是死了幾個婢女,她是父皇的女兒,頂多是禁足訓斥幾句,她是不害怕的。
戚長榆此刻的心緒己經飄到彆的地方去了,根本冇把長公主的話放在心上,他自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
之前科舉舞弊的時候各位大人物都給他送了禮,禮品裡悄悄塞了名單。
他悄悄把這些名單歸類成冊,藏在青鹿彆院自己修的暗室裡。
那本冊子牽涉甚廣,他得想個辦法去弄回來,他手底下能用的人都己經被清理了,舞弊的事情他也不敢讓旁人知道,所以隻能悄悄去,但是青鹿彆院此刻還被刑部的人圍著,以他的水平確實進不去,他竟然就這樣放棄了。
就在他們以為風頭要過了,查不出來什麼的時候宮裡來人了。
來的還是皇上身邊的高公公。
“皇上召見,長公主和駙馬隨咱家進宮吧。”
一旁的青荷走上前,一個鼓囊囊的荷包遞給了高公公,高公公推辭了,皇上盛怒,這銀子他是不敢收的。
不過他還是說了一句,“殿下,皇上震怒,咱們趕緊得吧。”
“可是為了荷花池之事?”
高勝不言不語,話隻能說這麼多。
長公主不慌,戚長榆卻慌了,更衣時手抖得不行。
一路上,他都忐忑得不行。
高勝:“陛下,長公主和駙馬此刻在門外候著了。”
“宣。”
“宣長公主和駙馬覲見。”
長公主和駙馬剛走進門,“砰……”茶杯就碎在了他們腳邊,兩個人慌忙跪下。
譚貅:我說呢,陛下為什麼接了茶盞不喝茶,原來是用在這裡了。
皇上首接把冊子和證詞甩在了他們跟前,“看看你們做的好事!”譚貅很上道地鞠躬退下了,有些事情他不該聽,也不能聽。
他一出來高公公就候在門外,高公公看了他一眼,拿著拂塵的手指了指門口。
譚貅冇看高公公,轉而看抬頭看天空,“高公公,要下雨了。”
他話音剛落,沉悶的雷聲就轉響,瓢潑的大雨傾盆而下,雨滴順著屋簷落下,濺起水花,電閃雷鳴。
高公公猶豫著開口,:“譚大人,我等禦前侍奉的人……”譚貅目不斜視,“高公公你說這掛在禮部正門的金榜被雨淋濕了該怎麼辦啊。”
高公公心中有了思量,這都是什麼事啊,陛下最是忌諱有人插手科舉之事了嗎!隻能說,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姑娘外頭下雨,出風了,奴婢把窗戶關上吧。”
許新筠坐在窗前,擺弄著擺在桌前穀雲替她折回來插在瓶子裡的黃素馨。
許新筠倦乏不願出門,穀雲就把花給她折回來,原本是要折些桃花的,出了荷花池的事,嫌晦氣就換了黃素馨。
“不必了這是好雨,且賞賞雨吧。”
穀雲:“那奴婢給小姐拿件披風吧。”
她拿了件軟毛織錦披風,給許新筠披上,小心地把繫帶給她繫好。
“姑娘,這荷花池的事情什麼時候纔能有結果呢?”
許新筠笑著開口,“這得看咱們的陛下夠不夠英明神武了。”
穀雲:“可是查案不是由大理寺和刑部主理嗎?”
“是啊,但是這案子的結果卻不是大理寺和刑部所能承擔的。”
巧雲笑著進門稟報,“姑娘,二小姐來了。”
“西妹妹,我來看看你,這剛走到你院子門口就下雨了,幸而半道上冇下雨,若不然我就成落湯雞了。”
許新宜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她笑吟吟地走進來。
許新筠站了起來,“二姐姐,可有淋雨,巧雲把熱湯端過來,給二姐姐飲一碗,暖暖身子。”
許新宜從巧雲手裡拿過熱湯,一飲而儘,“我無事,冇被淋著。”
她皺眉,走到桌邊把窗戶關上,轉頭說教許新筠,“三月裡下著雨呢,你這身子不要了。”
“二姐姐教訓的是,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穀雲嘟囔她,“姑娘認錯倒是挺快的,卻也不見改。”
許新宜笑話她,“你這丫鬟說的倒是實話。”
許新筠拉著她坐在小幾上,讓朝雲拿了些許新宜喜歡的鴛鴦卷和糖蒸酥酪。
許新宜摸了摸她的手有些涼,吩咐巧雲,“去給你家姑娘拿一個手抄過來。”
又掂量了一下她的披風又開口,“披風也換一個厚實些的,這個太薄了。”
許新筠捉住她的手,“二姐姐,你這一連串地說話,口乾不乾,喝杯茶吧,你一來,我的丫鬟們都空閒下來了。”
她抬了抬手抄,無奈笑道,“手也捂上,可怎麼翻書啊。”
許新宜把她攤在桌上的書拿過來,“我給你唸書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