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張回到天津溏沽老家正是熱天，回到家還冇和母親女兒說幾句話，街坊鄰居就把屋擠滿了。

紫英也夾在人群中，她一句話也不說，不時偷瞥著大老張，臉上掛著幸福的笑。

大老張早年喪妻，冇離開家前他和紫英己互相愛慕，不是躲事離家他們該會有個好發展。

大老張和大家閒聊了一會兒，打聽李六的情況。

有人說：“李六也出去了一年多，最近纔回來，西下嚷嚷要找你算賬呢……”有人接話：“那小子敢找我張兄弟？

我看他是不想活了！”

大老張擺擺手不讓他們說下去：“彆這麼說，都是過去的事了，如果六兄弟找我算賬，我任他打絕不還手……”大老張喊來女兒秀秀：“秀啊，跑一趟，把爹帶回來的山東特產給你六叔送一份過去，告訴他抽空我去看他。”

秀秀不太情願的去了。

大老張的做法很明確，是變相的賠禮道歉，他希望風波就此平息。

鄰居們拿著大老張帶回的土特產陸續走了，大老張回屋躺下休息。

紫英幫著大老張的母親閆母收拾屋子，紫英偷偷問閆母：“娘，他還走嗎？”

閆母笑笑說：“哪兒也不讓他去了，你們年齡都不小了，我還等著抱孫子呢！

過一陣子我把屋子好好收拾收拾，出麵找個媒婆把你們的事給辦了……”紫英的臉紅了，心裡甜滋滋的。

紫英是個漂亮女人，不到三十歲己守寡十多年，丈夫在她嫁過來冇到一年得病死了，連個後也冇留下，婆婆幾年前去世，家裡隻剩下她一個女人。

早些年閆母看紫英一個寡婦家可憐，認她做了乾女兒。

有閆母和大老張撐腰，一些想打她壞主意的地痞無賴便不敢輕舉妄動。

紫英很感激大老張一家，正是因為感激纔打消了她一女不侍二夫的念頭。

紫英不好意思接閆母的話題，她轉了話題問：“娘，你說李六能收咱給送的東西嗎？”

閆母說：“讓到是禮，畢竟張煞殘了人家一隻眼睛，按理說事情過了兩年多了，也賠給他家一些錢……他若還計較有什麼辦法……”紫英還想問點什麼，見秀秀拎著拿走的東西一臉不高興的走進屋，她止住要問的話。

她問秀秀：“秀，怎麼了？”

秀秀嘟囔：“乾嘛上趕著人家，好像怕他似的……”閆母把秀秀拉到身邊，摸著她的長辮子疼愛地說：“秀啊，你爸爸做的冇錯，冤家宜解不宜結。

畢竟是你爸爸打傷了人家，去向人家道個歉不為過。

人不管有多大能耐，隻能有千裡的朋友不可能有千裡的威風……你爸爸現在不年輕了，不可能在江湖上混一輩子，如果結下太多的仇，你將來就寸步難行，以後要學著容人，學會諒解人，不要以為自己有功夫就覺得了不起，能人天外有能人啊……”老太太為孫女講了一番道理，親自把東西給李六送過去。

閆母六十多歲，一頭烏髮身體非常硬朗。

閆母是慈母也是嚴厲的老人，大老張的一身功夫就是她親傳。

回到家大老張一首冇敢對母親提有人來尋仇的事，他不想讓母親擔心，離家本是躲事卻又把事招回家中，他覺得對不起母親。

約好的日期就要到了，大老張很著急，每天圍著母親就是張不開口。

幾天後的一箇中午有人跑來告訴閆母，說有一高一矮操著山東口音兩個男人，滿世界打聽大老張家的住處，鄰居們不知他們是什麼人把他們支到了彆處，用不了多久他們會找上門來。

閆母一聽明白了，她把兒子找回來叫到一邊，問：“是來找你吧？”

大老張把事情的原委對母親說了。

閆母歎了口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你怎麼不和娘說呢？

也好有個準備……你這孩子……”大老張臉紅了：“想不到他們還真來了……我想這兩天讓你和秀秀去我舅家住兩天，等你們回來我也處理好了……冇想到他們提前到了……”“傻孩子，你是嫌娘老了！

娘還冇老，這點事能處理……你不能露麵了，去外麵躲躲吧……”大老張急了：“不……娘，萬一來者不善，你……”閆母拍拍兒子：“還想打架嘛！

你彆露麵或許冇事，娘還行，來個三二的還能對付……”閆母把兒子打發走後，讓秀秀坐在門口擇菜，她從屋裡抓出一把高粱灑到地下，房頂上的一群鴿子呼啦落下，擠滿了整個院子。

閆母搬個小凳坐在鴿子群中，看著鴿子吃食。

太陽偏西一高一矮兩個男人走進大老張家。

他們看到坐在門口的秀秀禮貌地打招呼：“小姑娘，這是張煞家嗎？”

秀秀冇回答他們，站起身衝屋裡喊：“奶奶咱家來客人了……”閆母從裡麵迎出來：“喲，這是哪兒來的貴客！

快請進……”閆母讓秀秀從屋裡搬出兩把椅子放在院中，閆母說，“院子裡涼爽，坐吧，我去給你們沖茶……”高個子道：“大娘彆忙了，我們坐坐就走……”閆母說：“哪能呢，大老遠來了怎麼也得吃了飯才能走。”

矮個子問：“張煞是你的兒子？

他冇在家嗎？”

閆母回答：“是我兒子，他在家。

聽說你們要來他去打酒買菜……”閆母喊秀秀：“秀啊，上房抓幾隻鴿子給客人燉個湯……”高個子道：“不用了，彆客氣……”閆母衝秀秀擺擺手：“去吧秀……”秀秀登上窗台伸手抓鴿子，鴿子呼啦都飛跑了。

閆母不高興了：“你這笨孩子！

平時教你的本事都就飯吃了！”

秀秀賭氣的從地下撿起一塊小石頭隨手扔出去，一隻盤旋在頭頂的鴿子應聲落地。

閆母又不高興了：“這樣打一會兒鴿子都飛了讓客人吃什麼！”

秀秀不知該怎麼做怔怔的看著奶奶。

閆母冇說什麼抬頭看空中的鴿子，待幾隻鴿子落上房頂的瞬間，突然起步躥到房簷下，左腳蜻蜓點水踏了一下立在牆邊的的石碾，身體騰空而起躍上西米多高的房頂，尤如一片樹葉被風吹起又隨風飄落，眨眼間手裡多了兩隻鴿子。

閆母的舉動把來的兩個人驚呆了，六十多歲的老人身輕如燕，小姑娘飛石擊鳥，他們此行的目的隻能告一段落，他們以此看出自己的實力，他們甚至可能不是老太太的對手。

高個子紅著臉站起身：“大娘我們還有事就不等你兒子了，他回來你告訴他我王五來看過他……”矮個子說：“是的，是的，我們是朋友……也不知道你老人家在家，來的匆忙冇顧上買點什麼……”說著從兜裡摸出幾塊大洋放到桌上，“這是孝敬你老人家的，大娘你彆嫌棄……”閆母說：“可不行，心意我領了錢不能收。

再怎麼說也得吃了飯走。”

高個子拉著矮個子往外走：“不了大娘，我們還有事，有時間再來看望你老人家……”說完疾步離開。

閆母拿起桌上的錢讓秀秀還給他們。

秀秀追出去人不見了，轉了幾個衚衕冇見到人影。

秀秀正在著急，大老張從後麵拍了她一下：“秀啊彆找了，他們走了。”

秀秀驚訝：“爹，你剛纔在哪兒？

你看見他們了？”

大老張點頭：“秀啊，你真給爹爭氣，你那飛石太絕了，比你爹都厲害。”

秀秀得意：“我還有更厲害的冇用呢！

爹你在房上？”

大老張摸著秀秀的頭：“一老一小在家我能放心嘛，爹在房上看著你們呢。

他們不會來了，你奶奶把他們震住了……秀啊，這錢不用還了，你去買條魚、買塊肉，再打一壺酒，晚上咱們家吃頓好吃的……”秀秀猶豫：“花人家錢奶奶能讓嗎？”

大老張笑了：“現在這錢不是人家的了，這錢是人家孝敬你奶奶的，是向你奶奶交的學費！

你知道他們拜師學藝用了一年的時間纔敢來見你爹，你奶奶的那一招夠他們學幾年的，你說他們該不該交點學費？”

秀秀高興得手舞足蹈：“我明白了，我這就去，我都快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