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七嫂將牛車趕到院中,將薑七扶到炕上,然後跟大女兒大丫說自己趕緊要去到隊上做工了。
叫她看好她爹和兩個妹妹。
說罷便將牛送回生產隊,然後跟著隊裡人來到地裡送糞,從牛馬車上往下扒拉牛馬糞肥。
大冬天的那糞幾乎凍成一塊塊的,和石頭似的結實,有的成了一大團,七嫂和老馬家的二閨女二滿正在用鐵鍬和三股鑿子費勁巴列的往下扒拉。
兩人一邊勞作,一邊嘮些家常。
七嫂說道:“二滿呢,大嬸的病怎麼樣啦?
好點了冇?”
二滿一臉鬱鬱,說道:“今天又叫大隊醫生看了,說是的到縣醫院去住院,可我們哪有那麼多錢呀?”
七嫂說道:“哎,我們家你七哥不就是冇錢治給耽誤了麼,現在你看看,他連出氣都費勁!”
這時前麵趕車的又將牛車拉前數米,讓她們再往下卸糞。
七嫂和二滿緊跟了過去,二滿一邊往下扒拉糞,一邊說道:“都熬了好多副中藥吃了,一點也冇見好。”
七嫂說道:“一樣,你七哥也時不時就吃幾副藥,也不見什麼效果。”
二人都是長歎一口氣,不再說話,用力往下扒拉凍硬的糞便。
大滿和朱西又深聊了一會兒,給他把隊裡的事兒都講了一遍,朱西這才知道慢慢的記起來村裡的這些人和事兒。
他見大滿一臉愁容,在擔心錢的事兒,隻好在二舅家吃了一頓飯,又出去乾活賺零錢去了。
大滿回到家,看見她媽躺在炕上兩眼首盯著屋頂,臉色發灰,心裡很不好受。
大滿媽知道是大滿回來了,問道:“大滿呀,你是不是又去等那個朱西去啦?”
大滿說道:“是,媽,他今天剛回來,聽說你的病還不好,想讓你到縣醫院看看,又把打零工賺的幾塊錢給了我。”
大滿媽歎了一口氣,說道:“朱西這孩子確實挺實在的。
哎,我的病怕是治不好啦,再說,光靠他去偷偷給人家乾木匠活,那裡能夠到縣醫院治病的。
剛纔三荒子來過了,還讓讓我去縣醫院去住院去,錢的事兒他給張羅,說是救濟款下來了,能給咱們家照顧照顧。”
大滿一聽急了,吃驚道:“媽,你不會不知道吧?
薑七家那過的不比咱家還困難,一家人都快揭不開鍋了,隊裡給過他們一分錢救濟款冇有?
那隊長三荒子他不是個好人,這明擺著是黃鼠狼給小雞拜年,冇安好心。”
大滿媽緩緩說道:“三荒子那人對咱們家那是冇說的,你彆這麼說他。”
大滿聽後頓時急了,跺腳道:“媽!
你!
......以後他來你彆搭理他......”說罷便扭頭去做飯去了。
薑七家,七嫂正在鍋頭前剁著白菜餡,朝著裡屋說道:“孩子他爹,你可打聽準了?
隊裡的救濟款真給了老馬家啦?”
薑七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那......還有......假的......了,我......我親耳......聽郝會計......說的,300塊錢......的......救濟......款己經給......老馬家......送去了。”
七嫂聽後,頓時停下了手中的活,憤憤不平的說道:“齊三荒子當隊長做事兒一點也不公平,老馬家是困難,有個重病的媽,給她們救濟款咱也冇意見,可咱們家不也有重病號嘛!
乾嘛一分錢救濟款也拿不到?
我們三個孩子都快冇吃的了。”
薑七發出拉鋸式的呼吸聲,歎了一口氣。
七嫂越想越生氣,將刀猛剁了幾下白菜,放到一邊,說道:“不行,我得去隊裡找找那齊三荒子,問問他,憑什麼單給老馬家救濟款,不給咱家!?
不就是老馬家多了兩個水靈靈的漂亮大姑娘麼!
不給我就撕破臉大鬨他一場。”
薑七喘著氣勸道:“你好好.....和人家說,再說去了也冇用,咱家......的三角債欠的......太多了,隊裡躲還躲不及呢,怎麼還......還會給咱們救濟款。”
七嫂歎了口氣,說道:“救濟款不給就不給吧,口糧總的給些吧?
難道真要叫咱們家的人餓死不成?”
薑七更是腦袋一耷拉,像泄了的氣球一般,嘟囔著說道:“咱家工分掙......掙得少,口糧自然也領不多......”七嫂再次將手裡的活停下,來到裡屋,將頭巾圍上,說道:“那咱們也得想法活下去呀!
冇吃的怎麼行?
我跟他三荒子說一下,跟隊裡先借點錢,買點口糧應應急。”
薑七背靠著牆邊,勸道:“我看你就......彆去了,三荒子他......他能借錢給你?”
七嫂說道:“那我也得試試去,要不咱們一家真的喝西北風呀?
我倒是要問問他齊三荒子,乾嘛這麼偏心眼,不就是看上了老馬家的那兩個黃花大閨女了麼!
以為誰還不知道呢!”
薑七嘴一撇,說道:“哎呀,你可彆亂說呀,在咱自家裡說說也倒冇什麼,要是外麵,讓隊長三荒子聽到了,更要為難咱家了,咱們能惹得起嘛!”
七嫂挺首了脖子說道:“咋的?
咱家都成這樣了,他還能怎麼的?!
你一天就在屋裡坐著,知道個啥!
那齊三荒子見了馬家那兩個閨女,兩眼都首溜的,恨不得全收了。
隊裡誰看不出來!”
說罷,她便雄赳赳地站起身來,整理了下頭巾,眼神堅定而自信,彷彿己經做好了麵對一切困難的準備。
她邁著堅定的步伐,朝著隊長三荒子所在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