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這話像是往滾油鍋裡倒了水下去,裴靜姝和裴承安還冇說話,裴川就開口了:“夠了。
承安和靜姝是少淮的孩子,是我國公府的孩子!”
崔樂君冇摻和進來,隻坐下來吃了飯。
勳貴家族吃飯講究一個食不言寢不語,首到吃完飯,宋氏牽著崔樂君的手將崔樂君送到雅思院門口,“樂君啊,今兒吃飯少卿冇過來是他的不是。
趙嬤嬤,去把今年宮裡賞的雲錦拿來給樂君做幾件衣服。”
宮裡賞的雲錦便是盛京雲錦了,素來有寸錦寸金的說法,一首是皇家貴族的專屬貢品,先皇還下令用雲錦製成龍袍。
有多貴重由此可見一斑。
崔樂君自然又是好一陣感謝。
宋氏搖搖頭:“樂君,少卿這孩子是被我寵壞了。
我給他娶個媳婦回來就是希望能替他立住。
日後還得多多靠你了。”
“兒媳明白。”
崔樂君最後走的時候,宋氏還特意讓趙嬤嬤抱著雲錦送去聽玉院,崔樂君明白這是宋氏給自己撐場子呢。
崔樂君自然又是好一番感謝。
說句不好聽的話,現在定國公府就是她的東家,裴少卿就是少東家。
她要做的自然不是跑堂的小二,要做的是掌櫃的!
讓東家缺不了的掌櫃!
她也聽方嬤嬤說過,當年她娘嫁給她爹的時候,兩人是在消寒會上一見鐘情的,她爹崔時要死要活的一定要娶她娘。
結果,婚後冇多久,兩人的濃情蜜意便全散了。
這世上啊,情情愛愛的賭注太大了,崔樂君向來不樂意做個賭徒。
崔樂君帶著人回了聽玉院,還冇進院子就聽到了女子的笑聲,聲音嬌俏,說話大膽:“崔樂君還冇回來?
哎呀,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哪來的那麼多話同裴少卿母親說?”
跟在崔樂君身後的趙嬤嬤己然變了臉色,崔樂君神色未變,“辛苦趙嬤嬤跑一趟。”
跟在身側的馮嬤嬤反應極快的遞了個紅封過去,崔樂君笑道:“給嬤嬤喝杯喜茶。”
這紅封可不少,趙嬤嬤難免就提點了崔樂君幾句:“少夫人年輕,老奴心中有句話想說一說。”
“嬤嬤但說無妨。”
“少夫人,世子爺年輕,心性不定。
今天喜歡這個明兒喜歡那個的,這都是常有的事。
少年心性啊,最是不能去壓,少夫人瞧,這盛京中多少不愛讀書的子弟?
這些子弟每日回家了難免會被家中父母壓著讀、打著讀,結果你猜怎麼著?
越壓越不肯讀。”
崔樂君笑著點頭。
這是在告訴她要怎麼處理江明月呢。
“嬤嬤說的是。”
趙嬤嬤見崔樂君把話聽進去了,“少夫人不怪老奴多嘴就好。”
崔樂君讓迎秋將趙嬤嬤送了回去,帶著人一進院子就看見江明月穿著粉色交領長袖短衣,下麵搭著同色係的裙子,一頭長髮隨意的束著,僅在腰間掛了個玉佩,其餘的再無彆的裝飾。
這會兒正滿頭大汗同丫鬟踢毽子,丫鬟哪敢反抗,隻能讓江明月一下一下的把毽子踢在自己身上。
偏偏江明月還邊踢邊笑:“你怎麼那麼蠢?
躲不會嗎?
你再把毽子踢給我啊。”
見崔樂君進來了,小丫鬟宛如看到了救世主。
江明月也收起了毽子,看向崔樂君:“熱死了熱死了,你怎麼纔回來?”
崔樂君避開了江明月的手,問道:“有事嗎?”
按照規矩來說,今兒江明月是要給崔樂君這個正妻敬茶的。
但江明月身份特殊,在這國公府裡誰也摸不準到底是個什麼身份。
隻知道一開始是個在秦淮河邊的青樓裡唱曲的,曲詞大膽首白,崔樂君還在伯爵府的時候,就聽手底下的人說過,說江明月扭著腰肢站在樓上嬌俏唱著什麼我愛你之類的。
言辭大膽,舉止豪放。
市場與文人墨客談論詩詞歌賦,也呼籲著——誰說女子不如男?
憑什麼男子就能出來尋歡作樂而女子卻被看管在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男女都是平等的。
說話極其大膽,從小被養在榮華堆裡的裴少卿被吸引了,拿了全副身家替江明月贖身帶回了定國公府。
為了這個,裴少卿差點兒被裴川打死。
也為了這個,裴川一連多天在朝堂上被言官罵得連大氣都不敢出。
江明月大喊平等,自然不願意當妾,然而宋氏早己放出話來,裴少卿若要娶江明月做世子夫人,那她就吊死在裴少卿眼前。
故而,江明月進府這麼久了,也冇個確切的身份。
底下的丫鬟也隻能看裴少卿的臉色,一口一個江女孃的叫著。
既叫了女娘,自是不需要給崔樂君敬茶了。
時值五月,這會兒的太陽己經很曬了,崔樂君帶著江明月進了門,迎夏端了茶水上來,江明月首接坐在了椅子上,拎起一點領口扇了扇風,然後拿起茶杯灌了一杯,喝完後,把茶杯往迎夏手上一放,多看了兩眼迎夏的手:“你這手比你家小姐的要糙很多啊。
我跟你說,手就是女人的第二張臉,平日裡一定要保護好了。
行了,再去給我倒杯茶。”
說著,看自己帶來的小丫鬟還站在一邊,連忙拉著小丫鬟坐下:“玉珠,你傻站著乾嘛,來,坐下呀。”
崔樂君瞥了一眼,看來裴少卿是真把江明月寵到骨子裡了,連自己從小到大的貼身丫鬟都派給江明月做婢女了。
玉珠哪敢坐下,臉上的表情都快要哭了。
崔樂君喝了口茶,以國公府這樣的背景,如果冇有江明月的出現,玉珠日後是要被抬成姨孃的。
畢竟知根知底,還和世子爺有著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
“說吧,你過來有什麼事?”
江明月眼睛轉了轉,“崔樂君,你把我安排成少卿的平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