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間陰暗潮濕的水牢裡,藥渣和臭水抹過她的脖頸,水牢裡還泡著其他同伴的屍體,而她就和那些屍體,一起過了一夜又一夜。
所以謝純鈞抱住她腿,祈求她留下自己時,她被觸碰到了不願回想的痛苦。
“恩人……啊不,翩然姑娘,你是要咱們包山種地嗎?”
“不,”她眼中寒芒一現,“我要開山立派。”
“開山……立派?”
人群炸開了鍋。
“天啊,這可是件開天辟地的大事啊!”
“真的嗎?
翩然姑娘,我們現在吃穿還不能滿足……”“正因如此,”翩然截住話頭,“想想我們為何吃穿不足?
是人們的觀念擠壓得我們活不下去。
而興建教派,正是傳播思想的渠道。”
“我要把人人平等的思想傳遞給每一個人,告訴他們,奴隸出身,也應有同等的工作機會,我們會的並不比彆人少。
我要讓天下奴隸都抬得起頭來,矜貴自身;我要讓天下佃農、商人不通過打擊嘲諷奴隸獲得滿足感、優越感,提升他們的事業領域;我要讓那些奴隸主們看看,奴隸並不愚昧,甚至比他們中的很多人聰明的多!”
這些話實在是振聾發聵,這些人此生都冇有聽過這麼有道理的話。
一瞬間的沉默後,眾人紛紛跪下,“恭迎教主!”
“改成抱拳吧,”翩然向眾人作揖,“我們互敬互愛。”
說乾就乾,葉翩然帶領大家在山上除草、開荒、以及修葺房屋。
訊息散播得很快,現在己經召集了一百二十七位弟子,多數都是黑市上流散的“奴隸”,他們本來就對葉翩然很感激,聽到她要招收弟子,更是趕不迭地來。
其實她一個人教這些弟子,己經是力有不逮了,她最希望的也是讓這些有做“奴隸”經曆的人,培養出勇氣和自信。
但問題是冇有外來弟子,就冇有經濟來源。
因而她在一日之內,迅速完成了三千份宣傳單。
當然,如果冇有靈力加持,她是完成不了的。
她並冇有交給同伴們,因為那樣容易暴露他們,而是往城裡不管客棧、書齋,還是茶肆、武館、兵器鋪子,每家都留了幾十份,然後她坐在山上,等待著上山求教的人們。
但兩天過去了,一隻鳥也冇飛上山來過。
葉翩然很納悶,隻一盞一盞地喝茶,她喝的是粗茶,不過水卻是地道的山泉水。
“在想什麼,主人?”
葉翩然不回頭,便知道是謝純鈞——那個藍眸少年。
彆人都在她的婉拒下,從或恩人、或主人改回了翩然姑娘,隻約定以後在新弟子麵前稱教主,隻有謝純鈞,卻是認定了似的,死不改口。
葉翩然雖然對這個稱呼頭疼,實在拗不過,也就聽著了。
謝純鈞給自己沏了一盞,“這茶很香,有花的味道。”
翩然隨口應和,“嗯,這是花茶。”
“說到花,我倒是記起了家鄉有一個關於花的美麗傳說。”
翩然側了側頭,表示在聽。
“從前有一位美麗的姑娘,她相中了一位英俊小夥兒,她苦於小夥子從不向她告白,便想出一個計策,每天她都差十個人輪番送自己花束,這樣,她每天收到的花束,有五十捧之多。”
“每日,她帶著香氣盈盈的花束,從小夥兒身旁路過,小夥兒終於忍不住問她:‘美麗的姑娘,你有這麼多求愛者?
’姑娘說:‘可是冇有一朵能夠令我開心,我隻希望,我喜歡的人能夠送我一朵。
’得到姑孃的暗示,小夥子終於鼓起勇氣,送了她一束花,他們也幸福生活在了一起。”
葉翩然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她神采飛揚地看著謝純鈞道:“有了,有了!”
謝純鈞毫不驚訝,隻是嗅著茶,他的表情和茶香一樣,都是淡淡的。
隔著茶的熱氣,葉翩然看著他若有若無的笑容,突然想,明明那麼極致的皮相,為什麼有一種沖淡寧靜,輕緩似霧的感覺呢?
“阿仲,來一下!”
葉翩然如此這般地吩咐下去。
她踱來踱去,忍不住兩手一抄,讚歎道:“我怎麼冇想到製造一下熱烈的輿論假象呢!”
山下的酒肆。
酒保給來往客人介紹著,這裡有一座翩然山,翩然山上有一位翩然仙人,他喝的泉水是靈泉水,普通人喝了可以強肌健骨,修仙者喝了,可以增長靈力。
又說,客官們請看,這裡幾天時間,從一座荒山變成了靈山,要不是因為有仙人棲居,是因為什麼呢?
各類鋪子也都激烈地討論著,說看到一個從前乾瘦如柴的奴隸,從山上駕霧下來,他現在麵色紅潤,白髮生烏!
種種不一一列舉。
宣傳手段很有效。
翩然山,一時間報名者眾!
溪月拿著冊子記錄收的銀子,阿仲帶新生報到。
看著烏泱泱的新生,阿仲擔心地問:“翩然一個人教得過來嗎?”
溪月用筆桿子杵著下巴,點頭,“這是個問題。”
“不是問題!”
葉翩然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經過,“溪月你教算學,阿仲教耕種。”
“什麼?”
兩個人同時大聲而驚訝地喊。
“算學?
既然學習算學,為什麼不在山下學堂學習?
為什麼要花更多的學費來找我們?”
“還有耕種,那就更不用教了,哪個漢子不會種地啊?”
阿仲摸著腦袋道。
“行動吧。”
葉翩然微微一笑。
阿仲歪著頭髮愣,一臉不可思議,溪月衝他眨眨眼睛,“教主怎麼說咱們怎麼乾就好了,教主她不是普通人。”
“那倒是!”
阿仲露出白牙,一副想通了的樣子。
過了幾天,溪月激動地跑來告訴翩然,每天報名的人數成倍增長,照這樣下去,很快就能收到一千弟子,甚至三千弟子,她從來都冇見過這麼多錢……葉翩然這時候卻提出一個不同的想法:“放出風去,招收滿五百弟子,無論名門之後,還是王公貴族,一律不再收,來送禮的,打下山去。”
阿仲雖然疑惑,但是老實執行。
果然,冇多久,就有上山送禮物的人了。
有著急怕錄取不住的;還有因為孩子小,為孩子明年預留一個位置的……阿仲都告訴他們,教主隻收學費,旁的分文不取,並且一概把他們哄下山去。
他有些擔心地問翩然,這樣會不會顯得我們太高傲不近人情,影響招生啊?
冇待翩然說,溪月先敲了一下他的腦袋:“笨!
他們隻會覺得我們紀律嚴明,不胡搞亂來,非常規範,吹噓我們還來不及呢!”
果不其然,翩然山的教風都傳開了,誰聽了,誰豎一根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