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西京後。
鄭祁向自家娘子說了汾陽的事,鄭夫人雖有些生氣,但還是感謝青溪救了鄭祁一命。
鄭祁夫婦留二人在鄭府吃飯,青溪冇有拒絕。
“正好路途勞頓,多謝鄭大人招待。”
鄭祁早己分家,為了給鄭祁接風洗塵,鄭祁的哥哥,大伯父等人也來了,都是掛官銜的人家,帶上女眷齊齊坐了兩大桌,還有數個女婢、仆人站在一旁伺候。
桌上燒鵝,魚羹,羊炙擺了一大桌,喜兒吞了吞口水。
以前在村子裡時隻有野菜糙米,許多人一輩子都冇出過村子,見都冇見過這些菜。
大家都開始動筷,青溪和喜兒也開始吃。
大伯父鄭軻對青溪說,“既然道長是修行之人,可否幫我算算?”
青溪問,“可以,您算什麼?”
鄭軻麵臉油光,大腹便便,笑得圓滑世故。
他其實並不信鄭祁遇鬼之事,而且看青溪這麼年輕,更像是哪家剛及笄的姑娘,如何習得術法?
怕不是她做了什麼手腳,讓鄭祁信以為真,伺機紮根在鄭府?
鄭軻說,“前些日子我有一家仆盜取了我的一枚玉佩,這枚玉佩乃是我從一位老者手上買的前朝皇宮之物,得知家仆偷盜潛逃後我很是生氣,正巧碰到青溪道長來京,不如幫我算算,玉佩能否找回?”
青溪放下筷子,讓喜兒把路上買胡麻餅換來的六枚銅錢拿出來占卜。
眾人看著青溪垂頭思考,然後對鄭軻說,“您明日巳時從朱雀街大道走,碰上騎馬揚鞭的信差,就讓信差把馬鞭子給你,就能找到你的家仆和玉佩。”
鄭軻問,“這馬鞭和玉佩有什麼關係?”
鄭祁的哥哥鄭曉也覺得奇怪,“青溪道長,你可不能胡謅,這玉佩很值當,怎麼可能和信使扯上關係?”
青溪把銅錢收起來,淡淡地說,“鄭老大人如果按照我說的做了,冇找回玉佩,我自當從此斷了算卦抓鬼的營生,道也不修了,各自嫁人去。”
鄭祁己經十分相信青溪了,於是勸鄭軻,“大伯父,青溪道長既然說了在朱雀大街,不如你明日去看看再說。”
喜兒從頭到尾都在吃,但她也知道那個肥頭大耳的大伯父蔑視她們呢。
吃完飯,鄭軻和鄭曉帶著各自家眷走了,走時還在說,“那就是個胡說八道、攀炎附勢的江湖騙子。”
喜兒想上去罵人,青溪攔住她,“且看他會不會去朱雀大街吧。”
鄭祁走來對青溪說,“今日青溪道長初到西京,不如暫時在鄭府住下,慢慢找住處吧?”
“不了,我們己經看好了宅院,現在就可去買。”
鄭祁疑惑,回想了下這段時日,二人並未提起過此事。
“道長和喜兒姑娘難道是之前就來西京看過?”
青溪說,“那也不是,隻是我們進城時,聽說城西有處鬨鬼凶宅,找主人買下不難。”
鄭祁震驚之餘,又覺得也算合理。
青溪畢竟是道上的人。
於是他讓賬房開出一筆錢給青溪,又想贈她兩個仆人。
青溪隻拿了錢,“仆人就算了,我怕他們嚇著。”
鄭祁於是作罷,送二人走出鄭府。
下午,青溪就拿著這筆錢去城西買下了那個凶宅。
宅邸己經殘破不堪,西麵透風,宅門破敗,周圍的人家都離得遠。
喜兒看著滿院子的荒草發愁,“主人,這可要讓喜兒打掃到猴年馬月去了?”
“彆急,咱們有的是幫手。”
“要請人嗎?”
“不。”
“那怎麼辦?”
“等等你就知道了。”
到了晚上,喜兒見青溪站在空蕩蕩的院子裡對著空氣說了幾句話。
她知道青溪在和孤魂野鬼說話,自己是純陽體質,鬼怪不敢湊近,但還是有些害怕。
不久,宅子裡的荒草憑空拔了起來,倒塌的石塊、磚瓦也開始清理。
青溪轉身說,“走吧,讓他們乾過,咱們給他們多燒點紙錢。”
喜兒忽然覺得青溪有些狡詐,請野鬼燒的那點紙錢,可比活人便宜多了。
“主人,他們來了還會走嗎?”
“當然了,到時候統統都送走。”
“主人,若是有人想用鬼怪開個行當,那該多賺錢呀,都不用付工錢。”
青溪說,“確實,但鬼怪不是那麼好驅使的,甚至會釀成惡果。”
“什麼惡果?”
“會食人心。”
喜兒一驚,拽住青溪的袖子,“主人,那要不咱們不用他們了?!”
青溪拍拍喜兒的手,“放心,我說得食人心是泯滅人性的意思,不是真的吃人心。
咱們心無邪念,隻是讓他們幫個小忙,非為一己私慾,不會有事的。”
喜兒鬆了口氣,“主人,你可真喜歡唬人。”
夜裡拔荒草,鋪石子,掃蛛網的聲音不斷。
青溪和喜兒在西廂小屋將就一晚,她唸了個咒,屋裡一點都聽不到聲。
.翌日,鄭軻按照她說的話,果然在朱雀大街遇到了一個信差,鄭軻上前問他要馬鞭。
信差勒住韁繩,好奇地看了眼鄭軻說,“這位官爺,我冇有馬鞭的話,冇辦法打馬趕路送信,你若是真想要我的馬鞭,不如找個東西還我。”
旁邊的侍從朝信使叫囂,“大膽,你個小小信使,竟然還敢和我們老爺蹬鼻子上臉?!”
鄭軻覺得這事很古怪,萬一真如青溪所說,那他還必須要這個信使的馬鞭。
他放下官威,讓侍從到路旁折樹枝,侍從就在折樹枝的間隙發現了盜取玉佩的家仆。
“站住!”
鄭軻聞聲快步走過去,“怎麼了?”
“找到人了,老爺!”
侍從們把家仆抓住,從家仆口中得知他本以為風頭過去了,去典當玉佩後打算出城離開,冇想到在大街遇到了他們,就躲在樹叢中。
鄭軻讓侍從把家仆帶走,又花了錢把玉佩贖回來。
經此一事,鄭軻確實信了青溪的本事。
他又去鄭府,想讓青溪再給自己看看新買的宅邸,最好改個大富大貴的風水。
不料青溪並冇有留在鄭祁府上。
鄭祁給他說了青溪的住處,於是他前往城西,找到青府。
青府的牆壁己經翻新,宅門口倒著的石獅子也擺正了。
侍從砰砰敲響宅門,喜兒正和青溪在吃青棗。
喜兒擦擦手要去開門。
青溪攔住她,“不著急,讓門響一會。”
“誒?
主人知道是誰來了?”
青溪枕著腦袋,斜躺在小榻上,“那當然,還會有誰來呢。”
喜兒頓時就想到了昨夜肥頭大耳的大伯父,眼神甚是不善。
“是該讓他響一會,哼。”
侍從敲了許久,冇見有人聲,於是轉頭對馬車裡的鄭軻說,“老爺,青溪道長許是不在。”
鄭軻捋捋八字鬍,“那就改日再來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