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登基大典上的變故

夏五月初八,晉國都城敦化。

晉國的皇宮大明宮平日裡便是金碧輝煌,這一日,大明宮比平日裡更要富麗耀眼上幾分。

無它,這天是晉國新皇司馬賢登基的大日子。

經過一係列繁冗的登基儀式,司馬賢繼位為晉朝第二任皇帝。

夜幕降臨,按著登基的程式,一場盛大無比的夜宴在大明宮混元殿拉開帷幕。

司馬賢高座禦座之上,滿麵春風,和殿下的中外賓客愉悅地欣賞著大殿中央的歌舞表演。

此時,大殿中央正表演著一支大型群舞。

跳舞的舞伎大約有三十人左右,皆是二八年華的佳人,身材窈窕,舞姿嫋娜,司馬賢和中外賓客看得不住點頭。

正當大家陶醉在舞伎們曼妙的舞姿中時,變象突生。

一名舞伎藉著殿梁上垂下來的絳紗長練,雙手緊握長練向司馬賢蕩去,落地的瞬間,從頭上拔下一枚長簪,向司馬賢刺去。

司馬賢從小得大內高手教導,武功了得,眼見刺客襲來,他當即向旁一閃身,躲過了刺客最初的襲擊。

一擊不中,刺客接二連三地發起了攻擊,勢如疾風,招招要奪司馬賢的命。

殿上殿下的侍衛眼見變故,爭先上前來救駕。

臉蒙絳紅麵紗,僅露雙眼的女刺客劈手奪了一名侍衛的刀,向司馬賢砍去。

司馬賢順手也奪了一名侍衛的刀,和女刺客打在一處。

好虎架不住群狼,若論單打獨鬥,司馬賢未必是女刺客的對手,但是在一群侍衛的助攻下,司馬賢終是占了上鋒。

司馬賢覷了個空子,一掌拍在女刺客的胸口,女刺客頓時向後飛了出去,後腦勺重重地撞在身後的殿柱之上,撞出一聲很大的動靜。

女刺客的後背緊貼著殿柱,身體一點點向下軟去,最後靠著殿柱萎頓在地,頭歪向一側,一動不動。

司馬賢沉著臉走過去,謹慎地在女刺客身邊蹲下,一把扯下了女刺客的麵紗。

一張清麗出塵的麵容頃刻暴露在司馬賢的視線之中。

是她!

司馬賢的眉頭皺了起來。

……女人緩緩睜開了眼睛,劇烈的頭痛在睜開眼睛的下一刻向她襲來。

疼得女人不禁呻吟出聲。

“你醒了?”幾乎在睜眼的下一刻,女人聽到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那是一個微磁的聲音,年輕又好聽。

女人循聲移動視線,看到了坐在自己身邊的男人。

一眼之下,女人心中一驚:世間怎會有如此好看的男人!

頭髮這麼黑,臉這麼白,五官這麼好看。

“你是誰?我這是在哪兒?”女人忍著頭疼問男人。

男人的眉頭在聽到女人的發問後,淺淺地皺了起來,隨後,男人綻出了一絲嘲諷意味明顯的淺笑,“裝失憶?這又何必?”女人困惑地看著司馬賢,誰裝失憶?她嗎?等等!

自己叫什麼名字來著?女人努力回想,一陣劇痛襲來,痛得女人又呻吟了幾聲。

“我的頭好疼,我是受傷了嗎?”她抬手去摸後腦,摸到一個大包,軟中帶硬,又熱又燙,“我不記得我是誰了?看起來,你知道我是誰?那你告訴我,我是誰,你又是誰?這是哪裡?”司馬賢的眉頭越皺越緊,真的撞失憶了,還是裝的?待他試上一試,這樣想著,他冷冷一笑,刹那間不知從哪裡變出把匕首來,抵在女人的頸下。

匕首冰冷的刀鋒激得女人打了一個小小的寒戰,司馬賢看到女人的眼中閃過驚詫,繼而是不滿,冇有畏懼,“你乾什麼?”“幫你回憶。”

女人一把推開司馬賢的匕首,“你這哪裡是幫我回憶,我看你分明是想殺了我!”

說完,女人一挺身想要坐起來,可是剛一動彈,後腦又是一陣劇痛,疼得她咬牙閉眼地躺了回去。

女人做這一係列動作時,司馬賢在一旁一聲不響地審視著。

也許,她真的撞壞了腦子,撞丟了記憶。

不記得了也好。

司馬賢忽然有了個主意,下一刻,他露出微笑,伸出手輕輕撫上女人的臉,聲音也由先前的冷硬變得溫柔親切,“你當真什麼都不記得了?”女人勉強睜開眼,“不記得了。”

司馬賢笑得更加溫柔,“不記得了好。”

女人困惑地看著司馬賢,“你說什麼?”司馬賢馬上改口,“朕說,不記得了也不必著惱,過一陣子自然會想起來。

朕剛纔是逗你玩兒呢,朕以為你在跟朕開玩笑,不過看起來你是真的跌壞了腦子。”

“跌壞了腦子?等等,你說你是‘朕’?”“對,朕是大晉的皇帝司馬賢。

不過,朕的名字,你不可以叫,除了朕的父母,任何人都不可以叫。”

司馬賢神情坦蕩地接著扯謊,“你的確是跌壞了腦子。

今天,你在宮中練習舞蹈,不小心跌下台階,撞到了後腦。”

“我,練習舞蹈?”女人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裳,確實穿著一身舞服,“那我是誰?”司馬賢微笑,“你是朕新近選入宮中的妃子,尚未侍寢。”

原本,他就打算將睡榻上的女人收入後宮,這回機緣巧合,省去了很多步驟。

“我叫什麼?”女人又問。

“你……”稍頓之後,司馬賢微笑道,“你姓阮,叫泠然,字徽音,今年十七歲。”

女人喃喃重複,“我叫阮泠然,今年十七歲,我怎麼一點也想不起來了?”“沒關係,慢慢都會想起來的。”

司馬賢保持微笑。

阮泠然躺的床是司馬賢的禦榻,這天晚上,所謂跌壞了腦子的阮泠然留宿司馬賢的寢宮,跟司馬賢同床共枕。

“陛下,臣妾想回自己的居所。”

阮泠然看著躺在自己身邊的司馬賢,覺得渾身不自在,尤其是腦袋,除了後腦勺的疼痛,整個頭都暈暈的,被司馬賢那張含笑的俊臉晃暈了。

司馬賢一本正經地搖了搖頭,“不可。

愛妃為了取悅於朕方纔練習舞蹈,以至跌傷,說到底,是朕欠你。

你現在受了傷,傷情不穩,朕怕你夜裡出狀況,朕要守著你。

守著你,朕才心安。

不然,朕於心不安。”

阮泠然還要再為自己爭取一下,可是目光一撞上司馬賢的俊臉,她就感到天旋地轉,於是,她閉上了嘴,也閉上了眼。

翻了個身,背對了司馬賢。

司馬賢拉過一床薄被,蓋在二人身上,旋及在阮泠然身後躺下。

下一刻,阮泠然感到一副溫暖的胸膛貼上了自己的後背,一條胳膊越過她的腰間,落在她的脘腹之上。

她想掙紮,可是她剛一動,那隻落在她脘腹上的手就將她的身體向身後的懷抱帶了帶。

於是,阮泠然不動了。

阮泠然想:他說我是他的妃子,隻是尚未侍寢,那我早晚都是他的女人,何必掙紮?司馬賢想:她說她失憶了,今夜留她在身邊,看看她的反應,便知真假。

阮泠然不知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迷迷濛濛地醒來,她發現自己竟然和司馬賢麵對麵了。

她麵對麵對窩在司馬賢的懷裡,頭枕著司馬賢的一條胳膊,司馬賢的另一條胳膊摟著她的背,司馬賢的下巴抵在她的頭頂上,司馬賢的氣息充斥著她的整個鼻腔。

司馬賢的氣息很好聞,溫暖體溫中,帶著一份柔和的香氣,淡淡的,一點也不咄咄逼人。

阮泠然在這份溫暖的香氣中,認真地打量著司馬賢的五官,再次感歎司馬賢生得實在是好。

……司馬賢上朝去了。

坐在上朝的步輦裡,司裡賢心想:昨天夜裡,他本來打算不睡的,本來打算監視阮泠然一夜的,看看阮泠然是真的失憶了,還是假裝的。

冇想到軟軟的一個身軀抱在懷裡,聞著阮泠然發間散發出的香氣,他竟然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早上,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就見阮泠然仰著頭認真地打量著他。

發現自己醒了,阮泠然當即麵露羞澀地移開目光,看起來,確實是失憶了,不是裝的。

若是裝的,一夜的時間,足夠阮泠然讓他的腦袋搬家,在他身上紮幾個血窟窿出來。

失憶了好,對他倆都好,他倆都可以因此活得輕鬆一點。

……在司馬賢的寢宮住了一晚,又在司馬賢的寢宮待了將近一上午,來了兩名清秀利落的宮人,說是來接阮泠然回自己的居所。

於是,阮泠然跟著這兩名宮人,回到了自己的居所徽音殿。

阮泠然完全不記得自己以前在徽音殿住過。

不過,早上和司馬賢共進早膳時,司馬賢說徽音殿是她在宮中的居所,徽音殿裡的宮人、內侍也說徽音殿是她的居所。

這讓阮泠然不得不相信,徽音殿確實是她的居所。

看著徽音殿裡典雅之中透著貴氣的陳設,阮泠然心想:我在宮裡住得還怪好的。

徽音殿中熏了香,這股香氣和司馬賢身上的香氣有幾分像,這讓阮泠然不禁想起了今早的情形。

一想到今早自己在司馬賢懷中醒來,阮泠然臉上發起燒,不過,她很快又暗歎了一口氣。

她雖然失憶了,但也知道皇帝三宮六院,不可能隻屬於她一個人。

“他還有很多彆的人女人呢。”

阮泠然黯然地想。

正在這時,一名接她回來的宮人緊倒著小碎步,腳下生風地從外麵刮到她麵前,“啟稟貴人,昭陽宮的賈貴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