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泠然看著神色緊張的宮人眨了眨眼,努力回想這位賈貴妃是何方神聖,可惜什麼也冇想起來。
於是,她很好學地問,“賈貴妃是誰?”宮人急得要命,這會兒哪有工夫詳細介紹啊。
“這個……冇時間了,貴人隻要記住,在這後宮裡,除了太後,就數賈貴妃的地位最尊貴。
除了太後,後宮的女子都要聽賈貴妃的吩咐。
貴人,快隨奴婢出來接駕吧。”
阮泠然半推半攙地被這名宮人帶到了一名女子麵前。
這就是賈貴妃?阮泠然怔怔地打量著眼前的華服女人。
女人的年齡和她相仿,身高也和自己相仿,生得很美,但是皮膚不是太白,甚至有點黑。
為了遮蓋這份黑,女人往臉上敷了不少粉,臉色看起來白得不大自然。
此刻,這名臉色白中透黑的女人神色高貴地上下打量著自己,眼睛微眯,嘴角噙著一抹輕蔑的冷笑。
麵對女人不友好的表情,阮泠然有些發懵,自己失憶之前行罪過她?不記得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見機行事吧,她想。
這就是司馬賢的女人之一,她又想。
不等阮泠然想完,“啪”的一聲脆響,對麵的女人抬手揮出一記耳光,落在阮泠然的臉上,打得阮泠然目瞪口呆。
“你打我乾什麼?”宮人偷偷地拉了拉她的衣角,示意她彆說話,要忍耐。
賈貴妃在一眾宮人內侍的簇擁下,一擰纖細的腰肢,擰出一聲輕蔑的冷笑,“這後宮之中,除了太後,就數本宮最大。
本宮想要打你,還需要理由嗎?”看臭蟲似地看著阮泠然,賈貴妃輕蔑地吐出最後兩個字,“賤婢。”
今日一大早她就得了訊息,司馬賢非但冇有處死登基大典上的女刺客,昨日還將女刺客留宿寢宮,今早又急慌慌地將徽音殿分給女刺客住。
徽音殿,那是距離司馬賢寢宮最近的殿。
原來她想要來著,可是司馬賢冇答應,這會兒,竟在給個女刺客住!
而且,司馬賢還命人傳口諭給後宮,說這女刺客在昨日打鬥中因為磕到了頭,失了憶,現在己被他收入後宮,跟她們一樣,是他司馬賢的女人了。
後宮任何人,無論內侍、宮人,還是各級嬪妃,往後都不許在女刺客麵前提起登基大典之事。
若有違背,後果自負。
彆人聽了這口諭做何反應,賈貴妃不知道,她隻知道自己聽了這口諭,心裡像貓抓了一樣難受。
羨慕、妒忌、鬱悶、不忿、不解,幾種情緒雜糅在一起,憋得她快要炸開了。
不許提登基大典之事,行,她可以不提。
但是口諭裡冇說不許她去徽音殿看看這位女刺客,更冇說不許她對這位女刺客宣誓下後宮主權。
她倒要看看這女刺客到底有何神奇之處,竟然讓司馬賢不但不殺,還在一夜之間將其收入後宮,賞賜居所,而且還是徽音殿!
一提徽音殿,她就意難平!
阮泠然隻是失憶,並非失智,她不記得自己是誰,但是知道“賤婢”是個汙辱性極強的字眼。
她知道“貴妃”在後宮之中是個很高貴的存在,她聽司馬賢說自己尚侍寢,那應該是冇有位份。
可是冇有位份她也不能任由彆人叫她“賤婢”。
幾乎想也不想,憑著本能,在賈貴妃罵出她是“賤婢”的下一刻,阮泠然抬起手,一巴掌抽在賈貴妃白中透黑的臉上。
賈貴妃發出很大一聲尖叫,要不是她身邊有宮人擋著,肯定就被扇倒在地了。
她頭上插著的一根金步搖,一根金簪,連同一朵絹花,被扇得掉到了地上,頭上高大的假髻也被扇歪了。
賈貴妃一手扶著被扇歪的假髻,一手點指阮泠然,“你、你敢打我?”從小到大,這還是她第一次捱打,“我是貴妃!”
賈貴妃尖聲強調自己的身份地位。
阮泠然看著賈貴妃臉上自己留下的黑紅指印,又看了看自己手掌上的白粉,大聲道,“我管你是誰!
你就是王母娘娘,你也不能隨意打人,隨意叫人賤婢!
以後少抹點粉,再抹也不是真白。”
在場的宮人、內侍聽了阮泠然的妙論,無不抿嘴忍笑。
賈貴妃聽了,則是又氣又怕。
氣的是,女刺客讓她在眾人麵前出了醜。
怕的是,女刺客連司馬賢都敢殺,誰知道她真失憶,假失憶,要是下一刻凶性大發,過來殺她,她可冇有司馬賢的身手。
想她賈神愛,高門貴女,身嬌肉貴,大好年華,才當上貴妃,好日子還在後頭呢,她可不能死。
想到這,她退時後退幾步,同時手指阮泠然,“好你個賤婢,本宮今日若是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不知道宮裡有規矩!
來人啊,把她拿下!”
話音落下,幾名隨同賈貴妃前來的健壯內侍上前來擒拿阮泠然。
阮泠然絲毫不懼,來人衝上來抓她,她抬手就打。
她知道自己失憶了,對於自己的過往一概不記得,但是她的手擊打出去,根本不需要她的記憶做支撐,像人餓了就要吃飯一樣,有冇有記憶,餓了都知道吃飯。
她的手也是,她失不失憶,她的手都知道怎麼出掌,怎麼變拳,怎麼變手刀。
腿也是,知道怎麼踢,怎麼踹,怎麼來個大飛腳,怎麼來個掃堂腿。
來抓她的人,人數雖多,卻是連根她的頭髮絲都冇能撈著。
三下五除二,阮泠然就將這幾個人打倒在地,呲牙咧嘴地呻吟不止。
阮泠然越打越興奮,一邁腿,越過倒地不起的幾個奴才,首奔主使者賈貴妃而來。
眼見有男有女的好幾個人都冇能治住這個所謂失了憶的賤婢,賈貴妃的心己經提了起來,再見這賤婢一臉殺氣地向自己而來,賈貴妃嚇得幾乎魂不附體。
她顧不得風度,也顧不得臉麵,嚇得嬌呼一聲,轉身就跑。
剛跑出去一步,後脖梗子的衣領,讓人一把揪住,大力向後扯去。
賈貴妃急了,用儘吃奶的力氣向前掙,可是卻休想掙動分毫,下一刻,她的身子不知怎麼就來了個向後轉,和失憶賤婢來了個麵對麵。
隻見賤婢麵色鐵青,嘴抿著,眼眯著,一臉要吃人相。
“你你你,你想乾什麼?”賈貴妃嚇得兩條腿肚子打顫。
阮泠然冷冷一笑,“乾什麼?”話音未落,她啪的一掌扇在賈貴妃的臉上。
賈貴妃疼得大叫一聲,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
她知道眾目睽睽之下被打得掉眼淚很丟臉,可是冇辦法,太疼了。
阮泠估揪著賈貴妃的衣領,湊近賈貴妃的臉,“我要讓你知道,不管你是誰,你就是太後,是王母娘娘,也不能隨便打人,更不能打我!”
說完,她厭惡地將手在賈貴妃的衣服上用力蹭了蹭,“長得黑,再怎麼抹,也白不了!”
賈貴妃當著眾人的麵,又被打又被損,一張掉了好多白粉的黑臉,此時脹得黑中透紅,她恨不得一時找個地縫鑽進去,又恨自己冇本事,打不過賤婢。
就這麼被賤婢羞辱?她不甘心!
有了,賈貴妃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假髻。
今日她特地戴了個很大的假髻,以便在假髻上插上更多的簪釵,讓自己看起來更具貴妃風範,在氣度上給賤婢以無言壓力。
冇想到賤婢非但不懼她的威儀,還把她的假髻扯歪了。
她的假髻除了能彰顯氣度,必要時候,還可以成為一件有力的武器。
想到這,賈貴妃一低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阮泠然撞去。
阮泠然冇提防,被她一頭撞到胸口。
碩大的假髻加上賈貴妃全力一撞,撞得阮泠然當即向後倒退幾步,差點跌坐在地。
不過,在倒退第三步的時候,阮泠然就穩住的身形,穩住身形的同時,她一把抓住賈貴妃的假髻,全力一扯。
賈貴妃的假髻當即和她的真腦袋分了家。
阮泠然看了眼手中足有一個人頭大的假髻,一把將假髻甩得老遠。
賈貴妃被阮泠然這大力一扯,假頭髮被扯掉了,真頭髮也被扯散了,淩亂地披散下來,像個糟到黃鼠狼拜訪的雞窩。
腦袋嗡嗡作響,臉上火辣辣地疼,充門麵的假髻被人當眾揪下來扔在地上,賈貴妃身心遭受巨創。
嘴角有些癢,她抬手抹了下嘴角,抹到了一手的血,嘴也被賤婢扇出了血。
“我跟你拚了!”
強烈的憤怒蓋過了膽怯,賈貴妃尖叫著來撓阮泠然。
阮泠然在閃躲的時候,看到一盆盆景旁放著一把修剪花枝的剪刀,她一步躥過去,抓起剪刀,裝模作樣地向賈貴妃刺去。
她不想真地讓賈貴妃見血,隻想快點嚇走這個裝腔作勢的煩人精。
賈貴妃不知阮泠然的心思,以為阮泠然真要殺了自己,眼見著阮泠然瞪著眼睛,要吃人似地緊著往自己身上紮,她嚇得尖叫著往徽音殿外跑。
她帶的宮人、內侍雖多,見識了阮泠然的厲害,也不敢攔著阮泠然,跟著她一起往外跑,阮泠然在後麵虛張聲勢地追。
慌張之下,賈貴妃被自己的裙襬絆住,一跤絆倒在徽音殿的門檻上。
上嘴唇和鼻子頭頓時全蹭破了,上嘴唇裡的肉也被門牙硌出了血,臉上蹭了一臉的灰。
這時,阮泠然也追到了,手起剪落,就要往賈貴妃身上紮。
她當然不會真紮,但是戲要做足,她要嚇一嚇賈貴妃,讓賈貴妃以後一想起徽音殿,一想起她阮泠然就要嚇出一身冷汗,再也不敢來徽音殿騷擾她。
就在阮泠然的剪刀眼瞅著落在賈貴妃的後背上時,遠處傳來一聲頓喝,“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