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泠然大大方方地解釋,“當了皇後,後宮就冇人敢欺負我了,包括那個賈貴妃。”
“就為這個?”阮泠然一點頭,“對,就為這個。”
司馬賢盯著阮泠然的眼睛,“皇後,是朕的正妻,是一國之母,有很大的權力。”
“有多大?”“差不多跟朕一樣大。”
阮泠然冷不防問道,“可以隨意出宮嗎?”司馬賢露出一抹看穿阮泠然心思的笑,“出了宮,找個機會溜之大吉,再也不回來了,是嗎?”他湊近阮泠然的耳邊,輕聲道,“想得美。”
阮泠然被看穿著了小心思,惱羞成怒,一把推開司馬賢,“離我遠點!”
司馬賢向後退出一步即止,站穩了身體,板著麵孔正告阮泠然,“彆再動歪心思,打歪主意了。
這輩子,你就老老實實地呆在宮裡,乖乖聽話,哪兒也彆想去,朕不會虧待了你。”
阮泠然氣呼呼地瞪著司馬賢,越看越覺得司馬賢可惡,“我恨你。”
司馬賢不以為意,“全天下恨朕的人多了去了,朕不介意多你一個。”
“你走!”
阮泠然手指門的方向,“我不想看到你!”
司馬賢也不動氣,“你好大的膽子,你知不知道我是誰?”“知道,你是皇帝,那我也不想看到你!”
阮泠然全然不懼。
“行,我走。”
司馬賢決定不跟失憶的人一般見識,“不過,走之前,我要跟你說一件很重要事:在隻有你我二人的時候,你可以跟朕使小性子,發脾氣,可以對朕大呼小叫,朕不與你計較。
但是在人前,你務必稱朕為‘陛下’,不可以‘你’相稱,不可對朕大呼小叫,不可對朕發脾氣。
記住了嗎?”“冇記住!”
阮泠然大聲道。
“好,”司馬賢點點頭,“從今日起,不許你踏出徽音殿半步,什麼時候記住了,什麼時候再出去。”
“記住了!”
不等他話音未落,阮泠然就改了口,“我記住了!”
“真記住了?”司馬賢不慌不忙地問。
阮泠然瞪著司馬賢,似是不服氣,但最終還是硬聲硬氣道,“嗯,我記住了。”
司馬賢十分好為人師,“說‘臣妾記住了’。”
阮泠然的胸大大起伏了一下,“臣妾記住了,你快走吧。”
司馬賢點了點頭,對於阮泠然的驅趕恍若未聞,“說,‘臣妾恭送陛下’。”
阮泠然恨不得司馬一下從自己眼前消失,是以,不再跟司馬賢犟嘴,司馬賢讓她說什麼,她就說什麼,“臣妾恭送陛下。”
司馬賢滿意地笑了,忽然湊近阮泠然,親了下阮泠然的額頭,“乖,朕走了,彆太想朕。
朕得了空,再來看你。”
“誰!”
阮泠然剛想說,“誰要想你,自戀!”
話到嘴邊,被她及時攔住,她怕司馬賢再生古怪,又要耽擱時間,於是甜甜地笑了,“陛下慢走。”
司馬賢嘴角噙笑地出了門。
甫一出門,嘴角那點笑意立時消失。
他的心腹內侍劉弗緊跟在他身後,司馬賢頭也不回地吩咐道,“去昭陽宮,傳朕的口諭,不許賈貴妃再到徽音殿惹事生非,若有違逆,就交出後宮掌事權。”
“遵旨。”
劉弗領命而去。
司馬賢回頭看了眼徽音殿,歎了口氣,轉回身,回了自己的寢宮。
……新皇登基大典上出現刺客,曆朝曆代都是個稀罕的事,也是個天大的事。
既是天大的事,那必須要按照大事來辦,最起碼也得是個淩遲,最嚴重就是誅九族。
可是司馬賢登基大典上的刺客,不知是何來頭,既冇有被淩遲,也冇有被誅九族,反而被司馬賢收進了後宮,住進了離司馬賢寢宮最近的殿室。
後宮地位僅次於太後的賈貴妃去找這位神秘刺客的茬,事後被司馬賢禁足十日。
這可真是天大的新鮮事。
前朝、後宮,乃至民間,幾日的工夫,有關這位神秘女刺客的傳聞,己是傳得沸沸揚揚。
這日,司馬賢的生母,當朝太後褚太後,正坐在自己的宮中閉目數佛珠。
一名內侍靜悄悄地從外麵進來,走到她的貼身宮人劉嫫嫫跟前,低聲對劉嫫嫫說了幾句話,又把一個信封交到了劉嫫嫫手裡。
劉嫫嫫接了信一擺手,內侍順著原路,又靜悄悄地退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太後數完了佛珠,睜開了眼睛。
劉嫫嫫先是給太後遞了一盞茶,待太後接茶在手,低頭啜飲之際,劉嫫嫫小聲開了口,“剛纔昭陽宮送來一封信,奴婢見太後在理佛,冇敢打擾。”
說著,雙手呈上一個淺杏色的信封。
褚太後優雅地放下茶盞,優雅地接過信封,優雅地抽出信封裡的信,微眯著眼睛,表情地優雅地讀了起來。
信,是賈貴妃寫的。
信上說,她因為想去教訓行刺司馬賢的女刺客,反被女刺客打了一頓。
司馬賢不但不幫著她,反而怪罪她不該教訓女刺客,並且因此禁了她的足,讓她閉門思過。
她委屈,她覺得她教訓女刺客冇有錯。
讀到這裡,褚太後的表情還很優雅,但是很快,她的表情就不優雅了。
賈貴妃說,當初楚王司馬亮和吳王司馬泰陰謀發動政變,妄圖殺掉太子司馬賢,謀奪東宮之位,是她掌握京師兵權的父親賈炎堅定地站在司馬賢這邊,司馬賢方能險中求勝,挫敗楚王和吳王的政變,保住性命和太子之位,纔有今日的天子之尊。
還望太後能看在她父親的份上,去跟司馬賢求求情,取消了她的禁足。
此外,賈貴妃希望太後能去懲治下徽音殿的女刺客一下,不然隻怕將來那女刺客在宮裡橫著走,連她這個太後都不放在眼裡。
褚太後明白,賈貴妃提賈炎,不止是希望自己念舊情,更是搬出賈炎來敲打自己,讓自己彆忘了:賈炎手握兵權,賈炎的女兒不可以輕意給氣受。
她也覺得兒子把女刺客納入後宮之事十分荒謬,不過刺殺發生當天,兒子就極其鄭重的跟她說,這個女刺客不是一般的刺客,對他來說,是很重要的人。
有什麼重要?不過是看那女刺客有幾分姿色罷了。
對於司馬賢的說辭,褚太後嗤之以鼻。
她知道兒子禁了賈貴妃的足,她本不打算過問此事。
丈夫當皇帝時,後宮一堆爛事,她操心操夠了。
如今丈夫禪了位,兒子當了皇帝,她樂得交出後宮掌事權,做個清閒太後,每天讀讀經,念唸佛,超度一下早前跟她宮鬥時,被她鬥死、鬥殘的姐姐、妹妹們。
可是既然賈貴妃提到了賈炎對她兒子的恩情,她這個當孃的,不能不賣賈貴妃這個麵子。
不賣賈貴妃的麵子,還要看在兵權的份上,賣賈炎的麵子。
想到這裡,褚太後放下了信紙。
“劉嫫嫫,傳本宮口諭,擺駕徽音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