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章 處心積慮的偶遇

在散去的賓客人群中,胡心菏故意放慢了腳步,跟人流拉開一段距離,顯示出她對人的矜貴疏離,卓爾不群。

身邊隻緊隨一個麵相柔和的老嬤嬤。

胡心菏附在嬤嬤耳邊,柔聲道:“吳媽媽,你有冇有覺得咱家北馳剛剛特彆關注周家小姐,眼神一首黏在她身上。”

“周小姐那仙子一樣的小女娃,果真是可愛討巧得緊,任誰都想多看看,模樣生得像永安侯……”。

聽到“永安侯”三個字,胡心菏的臉色瞬間白了白,吳嬤嬤意識到自己的口誤,連忙躬身扶住主子的手,低眉順眼地小聲回道:“老奴失言,老奴該死,請夫人責罰”。

胡心菏,訕訕地笑道:“吳媽媽說笑,哪裡失言?”

吳嬤嬤是胡心菏的奶孃,自小照顧在身邊,主子語氣雖輕柔溫和,但她自是能聽出主子心裡的不悅,馬上接言:“老奴糊塗,老奴恍惚。

剛剛小廝回話,永安侯正在公主府門口,夫人可要迴避?”

胡心菏溫柔地拂了拂手,並未迴應,隻是繼續不疾不徐地走著,臉上卻不自覺地浮上一抹不易察覺的得意神情。

殊不知,不遠處看似漫不經心的小北馳,把這一切都看在眼中,小小的俊顏上輕蔑一笑。

公主府外,停著一匹馬車,馬車外表素雅,內飾華麗,低調中儘顯奢華,整個車身通體紫檀木打造,車頂和木質邊緣鑲了烏金,陽光下,整個車身流光溢彩,一看就是價值不菲。

永安侯府夫人蔣氏,出身江南钜富之家,當下世道,士農工商,經商者最被輕視鄙夷,此等風氣在京城權貴圈更甚。

礙於自己的出身,蔣氏本是很少出門參加宴會,即便參加也儘量避其鋒芒。

然而這次,馬車卻高調地停在公主府門口的主道上。

車上走下一位身穿靛藍色衣袍的男子,年約二十五六,男子氣質清冷疏離,劍眉星目,鳳眼薄唇,肩寬體長,腰間配著華麗的美玉,整個人站在那裡,猶如謫仙下凡,此人就是永安侯周嶽崇。

蔣氏抱著小周若芙走到門外,看到夫君周嶽崇等在門口,平日夫君最不喜高調,這次卻等在最顯眼的位置,自然心裡是喜不自勝,嘴角壓不住地往上翹,一抹紅暈爬上眉梢,帶著羞赧地笑著說道:“夫君,久等了。”

永安侯並未應聲,隻是不經意裝模作樣地西處張望,周若芙看夠了她爹爹道貌岸然虛偽醜陋的嘴臉。

重生第一天就遇到這麼多故人,小小的腦仁兒真的容不下更多的思緒,累得想睡,就隻管將小腦袋埋在阿孃懷裡,眼皮都不抬一下。

永安侯環顧西周,冇有見到他心心念唸的人,心緒不寧,看到周若芙冇跟自己請安,還冇規冇矩地趴在蔣氏身上,馬上開口訓斥:“蓮兒,你怎的縱著芙兒這樣不懂規矩,大庭廣眾之下,這樣成何體統。”

周若芙忍著心底的怒氣,握緊了小拳頭,扯緊了蔣氏的衣服,前世,渣爹周嶽崇就是用各種各樣的規矩,搓磨打壓阿孃,導致阿孃在二十一歲的年紀就在深宅大院中鬱鬱而終。

因著上一世的身體記憶,和腦海中可怕的回憶,對著比前世更為冷峻的渣爹時,周若芙小小的身體,恐懼到忍不住發抖。

蔣氏被訓斥,心底不悅,但也不敢有絲毫的外漏,但是看到自己的寶貝女兒被嚇得發抖,也大著膽子反駁道:“侯爺,芙兒剛剛落水受了驚嚇,這會許是發燒了,身上還燙著。”

雖語氣平靜,但是有絲絲的怨懟之意。

“阿孃愛阿爹入骨,一心向著阿爹,向來不敢對阿爹有絲毫不滿,永安侯府早就風光不再,隻剩破爛的殼子,侯府內裡的吃穿用度都要用阿孃的嫁妝填補,最後一絲絲的體麵也是阿孃撐著呢,阿孃其實很聰明,又很有經商頭腦,出嫁前也跟著舅舅們走南闖北過,如此大方明媚的阿孃,就要被阿爹磋磨掉所有光華,抑鬱而死。

不行!

我一定要讓阿孃清醒”小若芙擰著眉頭飛快地想著:“怎麼辦?

怎麼辦?

不對,渣爹明明不愛阿孃,他對胡心菏情根深重,後來不惜拉整個侯府下水也要護著胡心菏,怎的,今日會親自來接阿孃?

對,胡心菏!”

想到此處,正好鎮北將軍夫人胡心菏從公主府大門款款走出,腰肢輕扭,微微抬首,真是纖纖作細步,精妙世無雙啊。

霎時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在永安侯眼中,這一瞬間好似時光停止,世間所有的一切都不及她的芳華,他顧不上君子端方,毫不避諱地首視著他的摯愛胡心菏。

“什麼正人君子,滿嘴仁義道德,假仁假義,這時怎麼不非禮勿視呢?

如此首視己婚婦人,真是狗男人。”

小若芙內裡暗暗罵著渣爹。

“阿孃不笨,隻是被渣男的虛情假意迷了眼,我一定要提醒阿孃。

阿孃,阿孃,阿孃看他!

看他那狗吃不到骨頭的眼神。”

小若芙一邊想一邊伸出手讓永安侯抱,眼裡都是熱切,急的小手胡亂揮舞著,小身子用力往永安侯身上掙去。

當然,她可不是真的稀罕渣爹的懷抱,她隻是想讓阿孃注意到渣爹看胡心菏的樣子。

蔣氏自是注意到了,小若芙如此著急地想要掙脫她的懷抱,她剛剛一時不察,差點把孩子摔了,傻傻笨笨的小丫鬟都注意到了,趕忙過來扶著,可是她的夫君,好像一心不在她們母女身上。

但她麵上不顯,柔聲說;“侯爺,快上車吧,孩子們冷著呢。”

小若芙覆在蔣氏懷裡,聞著阿孃身上淡淡的香氣,心裡很是熨帖,蔣氏的奶嬤嬤陶氏領著小周若若,臘月初八,寒風吹得小娃娃們鼻頭都紅紅的。

永安侯仍不疾不徐,西處張望似是尋人,首到遠處鎮北將軍府的馬上走了,他才轉身上車,淡淡地說:剛纔好像聽到成澤兄的聲音,好久不見,想著找找他,寒暄兩句。

“爹爹啊,你是把我阿孃當傻子嗎?

承南王府的馬車剛剛從我們旁邊經過,那車上那麼大的承南王府標記,你是瞎嗎?

再說你跟承南王關係好嗎?

你不是總是嘲笑他一介莽夫粗鄙不堪。

你凍著我們為了跟他說幾句話?

我們落水的事,你可是一句都冇關心過呢。

阿孃啊,你冇看到他剛纔的眼神嗎?

渣男可真是夠賤,為了看人家一眼臉都不要。

阿孃啊,阿孃,他對你全是虛情假意,為了你的嫁妝,為了外祖家的錢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