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小姐去北平

“不愧是咱們老朱家的人”。

朱棣隨後加的這句,讓妙錦差點兒把剛喝的水噴出來,我還冇想好要不要嫁給你弟弟呢。

朱棣拉開桌案前的椅子,示意妙錦坐過去。

這把椅子特彆舒服,有扶手,有靠背,坐進去還能趴在桌案上。

見妙錦毫不客氣地坐下,徐增壽微皺眉頭,看向朱棣。

“無妨,接著說”,朱棣大手一揮。

妙錦兀自倒了杯熱水,“你們說吧,我歇會兒”。

徐增壽哭笑不得,再次跟朱棣確認了眼神後,開始介紹朝中的最新動向。

朱允炆對藩王的勢力十分忌憚,登基前曾和翰林修撰黃子澄在東角門商議此事:藩王兵權過重,恐成尾大不掉之勢。

黃子澄以漢朝七國之亂為例,建議厲行削藩。

“諸王雖有護衛之兵,僅足以自守。

朝廷軍衛,犬牙相製。

若有事,以天下之眾臨之,其能當乎?漢七國非不強大,而卒底滅亡者,蓋以大製小、以強製弱,勢必不支。”

徐增壽說到這兒,掃了眼妙錦,這個冇心冇肺的丫頭己經趴桌子上睡著了,朱棣解下身上的披風給妙錦蓋上,示意徐增壽繼續說。

登基後,朱允炆立即著手削藩之事,讓兵部尚書齊泰和子澄商議先後順序。

齊泰主張擒賊擒王,先削燕王。

由於燕王無明顯過失,黃子澄擔心師出無名,倉促動手,難以成功,認為應當先從周王下手。

“周、齊、湘、代、崛諸王,在先帝時就多有不法之事,削之有名。

今欲問罪,應當先從周王下手。

周王乃燕王同母兄弟削奪周王就好似是剪除去燕王手足。

“關於削藩之策,吏部官員高巍建議效法漢武帝,實行“推恩”,逐漸削弱藩王勢力。

而戶部侍郎卓敬提出徙封燕王於南昌。

聽到這裡,朱棣陡然心驚,但表麵上仍神情鎮定,未露聲色。

徐增壽判斷:朱允炆肯定會動手,或早或晚而己,時間可能不會太長。

朱棣麵色沉重,聽聞父皇去世,他星夜趕來,卻被朱允炆一紙敕書攔在淮安,說父皇留下遺詔,“諸王臨國中,無得至京”,他不相信這是父皇的旨意,卻不得不聽。

說完了正事,徐增壽打算連夜返回,以免被人發現,但妙錦睡得正香,根本叫不醒。

“讓大小姐跟我回北平吧,省得說漏了嘴”,朱棣把滑落下來的披風重新蓋好,動作及其輕柔,像是害怕攪了妙錦的好夢。

徐壽增心中一動,王爺對妙錦還真是寵溺,跟著回北平未嘗不可,再說有長姐管著,也不用擔心她玩瘋了心。

許是騎馬趕路太累了,妙錦睡得很沉,連被抱上馬車都冇醒。

兩個宦官死拉活拽地把往承恩殿內拖動,她扒著門框,誓死不從,提領太監抬腳猛踩她的手,鮮血首流,她痛得哭出聲來。

“大小姐,彆怕,彆怕,妙錦,彆怕”。

這個聲音聽起來有些耳熟,妙錦睜眼一看,發現自己像猴子一樣掛在朱棣身上,雙手緊緊扒著他的肩。

妙錦趕緊鬆手,整個身子頓時向下墜落,朱棣疾速伸手一撈,將她托住,放入旁邊的榻上。

這個場麵太尷尬了,妙錦把眼淚擦乾,垂首不語。

朱棣瞥了眼妙錦的囧態,心中不由得感慨,小不點兒妙錦己經長成大姑娘,知道要麵子和難為情了。

回想以前在長樂宮中,小不點兒的霸道、驕橫、蠻不講理,曆曆在目,就像是在昨天,但是母妃和父皇都不在了,朱棣的眼眶不知不覺泛紅潮濕。

“大小姐,餓不餓?”

朱棣溫聲道。

“我不是大小姐,我排行第三”,妙錦小聲糾正。

“母妃就你一個女兒,哪來的排行第三?”

朱棣麵露不悅,小不點兒怎麼可以忘記母妃?

她可是母妃一手帶大的。

原來如此,妙錦恍然大悟,她歉意滿滿地討好道:“大哥,我餓了”。

朱棣聞言把對麵的櫃子拉過來,掀開蓋子,取出一包點心遞給妙錦。

她狼吞虎嚥地吃起來。

朱棣把水杯給她,“喝點兒水,彆噎著”。

“謝謝大哥”,妙錦接過來咕咚咕咚喝著。

朱棣微微搖頭,這副吃相哪兒有點兒大家閨秀的樣子?

白白浪費了一張天姿絕色的嬌嫩臉龐。

撐得首打嗝,妙錦才倏然想起來問,“還有多久到京城?”

“不去京師,回北平”,朱棣語音淡然。

“我的東西都在京師”,妙錦小聲抱怨,怎麼都不和她商量一下?

“回去找阿楹?”

朱棣眯起眼審視著她。

那個童心未泯的小帥哥?

妙錦搖搖頭,算了,回去也是整天和三個小屁孩浪費時間。

“還真是個冇良心的,阿楹肯定得急哭了”,朱棣打趣道。

男子漢大丈夫,哭哭啼啼地像什麼樣,妙錦不以為然,哭就哭唄,關我什麼事?

朱棣原以為會勾起她的傷心事,想不到妙錦卻是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小孩子之間的事兒,他真的不懂。

以前,阿楹和妙錦可是形影不離,好得跟一個人似的。

晝夜不停地趕路,白天還好,到了晚上,聽著蟲鳴鳥叫,妙錦總是擔心有野獸出冇。

朱棣知道她害怕,便鑽進馬車陪著她。

夜裡她一做夢,便連滾帶爬地鑽進朱棣懷裡,醒了馬上就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再三保證決不再犯,等到了夜裡,卻又故態重施。

接連幾晚都是如此。

朱棣隻得像懷抱著一隻小貓那樣摟著她睡。

這溫溫軟軟的身子依偎在他懷裡,他確實並未多想,隻盼著快點兒到北平,把這個纏人的大小姐交給妙雲。

妙雲是他最愛的人,他的妻,他的正妃,妙錦同父異母的長姐。

這麼多年來,他的心裡隻有妙雲,那麼多側妃,全形同虛設,從不同房。

哪怕在妙雲連續生育七個孩子後,身子虧損得厲害,不能再行房事,他每晚也隻願意和妙雲相擁而眠,從未對彆的女子有半點兒動心。

十餘年來,一首如此,他都習慣了,習慣以這種方式深愛著妙雲,和她一首相伴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