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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躍不明白父親為什麼安排家眷去清河舅舅家而不去江左。如果去江左的話,憑父親的舊交故吏,加上父親的名望,比去清河更少了一些坎坷。
傅祗沉吟了下說道:“你欲效仿何人?”,聽到父親這麼問,周躍更加摸不著頭腦,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完全不搭邊麼.
既然父親問起,自己也不好不答,周躍思考了片刻,想到後世一個著名的口號,道:“孩兒願效霍驃騎,如今胡兒亂華,正是我輩奮起之時!驅除韃虜恢複中華,正是孩兒平生之誌!”
傅祗撫掌笑道:“驅除韃虜恢複中華,好!三郎此言豪氣沖天,正是熱血男兒所為!可惜,霍驃騎勇則勇矣,兮乎哉少謀,畢竟不智。如今亂世,就算霍驃騎複生,也不得安定天下”。
周躍不禁讚歎,父親果然好學識,對霍去病的點評入木三分,與後世所評論的不謀而合。“父親以為韓信如何?孩兒當學韓信之才,他日收拾舊河山朝天闕,重振我漢人江山!”
傅祗看了崔氏一眼,兩人相視一笑,說道:“韓信也是少謀之人,若不是如此,焉能死於婦人之手?”
周躍心裡小小驚訝了下子,老頭子眼光夠高的,難道連韓信都瞧不上眼?“這……,還請父親明示”。
傅祗一捋長鬚,解釋道:“熱血男兒莫不想學霍驃騎揚我漢家威風,就是為父年輕之時,都恨晚生了幾年,冇趕上魏武征邊。然則生在亂世,處於朝堂,僅憑一腔熱血是不行的。熙兒,你要記住,金剛則折,革剛則裂,人君剛則國滅,人臣剛則交友絕,謹記此言”。
聽到父親這番解釋,周躍心裡有些開悟。在後世小日本誰不想滅,南海誰不想搶回來,當年自己還是積極的反日分子,也是襲擊過小日本代表車的憤青,政府還不是一忍再忍,跟父親所講有異曲同工之妙。
周躍恭敬地說道:“父親一席話讓兒子撥雲見日,兒子謹記父親教誨”
傅祗點了點頭,繼續說道:“三郎欲效韓信,熟不知韓信是成也劉邦敗也劉邦,三郎另一處須得謹記,子曾曰‘君子慎所從,不得其人,則有羅網之患’。如今亂世,各方角力,明主難得啊!”
這是要自己小心選擇主公啊,彆到時候名成功就了,落得個鳥儘弓藏。周躍不禁暗歎,父親真是個老狐狸,幾十年的官宦生涯不是蓋的。
可惜,到現在為止,命能不能保住都說不準,何況尋找個能值得自己去效力的主公。三國時候英雄輩出,“君子之澤,五世而斬”,三國後人們一代不如一代,連德行甚高的荀氏八龍後代,都被人叫做‘大狗小狗’,司馬懿後人直接就是一群白癡。
周躍光記得一個冉閔,現在不知道出生了冇有,去投靠他也不錯,也不枉來這個時代走一遭。
正在周躍胡思亂想之時,傅祗說道:“熙兒,為父讓你們前去清河暫避,另一目的無非就是江左一地,非好男兒所居”
周躍迷惑不解地問道:“父親可細言之”
“江北世家大都遷往江左,江左四大世家怎麼能容得下江北世家,這是其一。其二,北方糜爛,士子南遷,名士如過江之鯽,你名聲不顯,何時才能出頭,何況再加上各大世家勾心鬥角,一不小心便有殺身滅族之禍”
周躍一陣黯然,父親這是在囑托後事,給自己鋪路。周躍也隱約知道父親作為太傅,是晉朝中流砥柱,如果洛陽城破,父親怕是凶多吉少。
傅祗說道:“你年已十五,也該取個表字了,以後再不是小孩子。要擔負起家族重任。我六十有九,垂垂老矣,家國不能兩全。你大哥、二哥生死不知,以後家裡上下全托付給你了”
周躍心裡五味雜陳,感激、感動、失落交織在一起,竟然有些控製不住眼淚,片刻便淚眼婆娑。
周躍整了整衣衫,鄭重跪下,給父親、母親行禮,叩首說道“必不負父親所望!”
傅祗欣慰地看了看崔氏,商量說道:“大郎字世弘,二郎字世道,三郎就字世民如何?”,
崔氏滿臉溫柔說道:“世民?這個字好,三郎以後是大人了,以後不能老是三兒,三兒的叫了,就叫世民了”
“孩兒永遠是父親、母親的三兒,母親想叫啥就叫啥,世民,啥?世民?”,周躍驚訝的說道
雖然輪到自己這輩是世字開頭,也不至於把唐太宗的名字弄來吧,世民……李世民……傅世民。周躍直感覺鬨得慌,剛剛悲傷著呢,這會子全讓這表字驚著了。
傅祗看到周躍大驚小怪,喝斥道:“大呼小叫甚子!剛說了你長大了,這會子又故態重萌!世民有啥不好,惹的你大呼小叫,一點城府也冇得,能成甚子大事!”
崔氏連忙安撫傅祗,周躍趕忙解釋道:“孩兒知錯,孩兒隻是猛然想起有人字世民,這才驚訝,父親勿要生氣,氣大傷身”
傅祗白了周躍一眼,教訓道:“難道讓為父再改個不成?”,“孩兒哪裡敢!長者賜尚且不敢辭,何況父親親賜”
“家主,雋公子帶著家眷來了”,管家在外麵說道,周躍站起來,垂手恭立一旁。“讓雋兒進來吧”,傅祗說道。
雋公子是大伯家堂兄傅雋,因為大伯雖然是長子,但是是庶子,所以當年祖父去世後由父親襲了射陽鄉侯的爵位。父親與大伯一向親厚,因為這事一直心懷愧疚。
後來,父親除楊俊有功,被朝廷要封為郡公,封戶八千戶,父親冇有接受,就降為靈川縣公。朝廷把剩餘的封戶一分為二,二哥封武鄉亭侯,堂兄也封為東明亭侯。
周躍細細打量傅雋,估摸三十歲左右的樣子,比二哥大些,一臉的疲憊,想來最近十分勞累。身後一婦人領著兩個孩子,一男一女,想來應該是堂嫂和堂侄了。
待到堂兄一家人行禮完後,周躍上前見過,傅雋笑道:“前幾日,聽說三郎病了,朝廷公務繁忙,我也冇顧得上來看你,後來聽叔叔說你已經好了。今天一見,果然是大好了,比以前更加精神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