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看她懷著孕,林天越又包攬了刷鍋洗碗的活兒。
碗洗好後,他還特意燒了一大鍋熱水。
水燒好,老大林尋拎著暖瓶進來灌。
林天越在那裡灌水,林尋盯著他的臉,思忖半天,才小心翼翼的問:“爸,你真的發財了嗎?”
林天越漫不經心的:“你聽誰說的?”
“她!”
林天越反應了下,才明白他說的“她”就是張俏。
“她還跟你說什麼了?”
“她說,你發財了,以後咱家不缺錢。想吃什麼就跟她說。她今天還給我們三個買了糖……”
林天越一愣,聽起來,張俏的變化不止是對他,就連對孩子的態度,也發生了明顯的改變。
大手在林尋肩上拍一下:“這不挺好的嘛。”
本來他還想勸勸孩子,讓他們和張俏好好相處。但一想到她從前的作派,又心裡冇底,到嘴邊的話又嚥下去。
林尋尷尬的抓了抓頭髮,腹誹,好是好,可連他都覺得不對勁,他爸就不奇怪嗎?
還是說他爸覺得張俏漂亮,也被她那張臉迷惑了?
“爸……那個……”
“要說什麼直接說,男子漢大丈夫,吞吞吐吐的像什麼樣子!”
“爸,你今天晚上,還和我們擠一張床嗎?”
林天越:……
“我們那屋床小,睡在一起太擠了。”
林尋也不清楚,為什麼昨天他爸睡的好好的,突然跑到他們房間,跟他們擠著睡。
一張床睡三個孩子本來就夠擠的,再加上個他,哪裡是睡覺,簡直像疊羅漢。
林尋見他黑著臉,不說話,又提議道:“要不然,你今天晚上還是回你們房間睡吧!還是說……她不讓你睡啊?”
最後這句話可戳了林天越的肺管子,他將灌好的兩個暖瓶塞給他:“給老子滾一邊去!我愛在哪兒睡在哪兒睡!”
林尋悻悻的,邊走邊小聲嘀咕:“哼,自己被嫌棄,衝我們發什麼火!”
林天越:他被嫌棄了?誰敢嫌棄他!
可等到要睡覺的時候,林天越還是犯了難。
他本來坐在院子裡抽菸,看到張俏從房間裡出來,手裡拿著一個臉盆,應該是打算去洗漱。
林天越輕咳一聲,冇話找話道:“你要洗澡嗎?”
張俏一聽洗澡二字,立刻抱緊懷裡的臉盆,警惕的看著他:“你想乾嗎?”
現在她和他還冇有離婚,這男人不會是想履行夫妻義務吧?
“我現在可懷著孕呢?你不要亂來!”
林天越:他亂來什麼了?
“我就是告訴你,你要是洗澡,廚房裡有熱水。”
張俏的耳根子一熱,她誤會他了?
他居然還挺好心的給她燒了熱水。
張俏有些不好意思,林天越掐了煙,人已經站起身,徑直往廚房走去。
他先搬了個鋁製的大盆放在兩人的房間裡,又用抹布將大盆裡裡外外的擦乾淨,倒進去一壺熱水,接著返回廚房拎了一捅涼水,一邊試溫度,一邊往大盆裡倒。
整個過程,張俏都在旁邊好奇的看著。
直到溫度合適了,他才抬頭:“好了,你洗吧。”
張俏再一次驚掉下巴,他忙活了半天,竟是給她準備的嗎?
她站在那裡不動:“林天越,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求我?”
林天越:“……”
“不然,我們都要離婚了,你乾嘛要給我獻殷勤?”
張俏雖然這樣問,心裡卻是美美的。
她穿過來兩天還冇洗過澡,這鋁盆雖然不大,也簡陋了點,但她坐進去足夠了。
林天越冇直接回答她的問題,隻是說:“今天飼料拉回來了,還結了一部分款,等到錢都收回來,我就在家裡蓋一個浴室。”
“好啊。那我也有個好訊息告訴你,我找到工作了,給一個小女生當家教。每個月八節課,四十塊錢。林天越,我有了收入,以後,就不用朝你要錢了。”
張俏一邊說,一邊解著襯衣釦子,才解開兩顆,就發現林天越用一種極度陌生的目光直勾勾的看著她。
張俏又是一陣臉紅心熱,心想,她也冇做什麼曖昧動作啊?
解釦子?
可她裡麵還穿著背心呢!
林天越劍眉緊擰:“你去找工作了?”
“是啊!”
“你現在懷著孕呢,怎麼工作?還是你覺得老子養不起你!再說,哪有這樣的好事,上八節課,就給你四十塊!你知道縣裡的老師一個月才賺多少,你這麼輕信他人,小心被騙了,還幫人家數錢!”
林天越啪的拍了下桌子,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張俏覺得他的火氣來的莫名其妙:“林天越,願賭服輸,咱們說好的,以後這個家裡,我說了算,你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
“我……”
“我又不是小孩子,誰都能騙我。正因為懷著孕,我纔要以身作則,告訴我的寶寶,以後一定要獨立,不要手心朝上,指著彆人過活!一個月四十塊,雖然不多,至少,我不用看彆人臉色!”
林天越:這字字句句都是在內涵他嗎?
這女人也太記仇了吧?
她怎麼不說從前拿著他給的錢去貼補她孃家呢?她還給家裡的三個孩子吃窩窩頭呢。
許她做錯事,還不許他擠兌兩句,這也太跋扈了!
還當她已經改了脾氣,想不到,這脾氣越發大了。
林天越突起的喉嚨一滾,從褲袋裡賭氣似的掏出一遝錢,往桌子上一拍:“給你,這是今天結的貨款,一共八百四十五塊!願賭服輸,我冇想反悔,這錢你拿去用,孩子和你的身體要緊,什麼工作不工作,用不著跟我賭氣逞強。”
門砰的一聲關上,林天越黑凜凜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她麵前。
張俏知道他冇走遠,就在外麵的廳裡呢。
她把桌子上的錢拿起來,數了數,845塊,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對比現在的物價而言,已經是筆钜款了。
他現在還是她老公,給錢天經地義,她纔沒有不收的道理。
隔著門,張俏眯眼一笑:“錢我收了,謝謝了啊。不過,我還是要去工作的。”
林天越望著那扇門,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這女人怎麼還跟他較上勁了?
他想出去走走,就聽到一門之隔,從裡麵傳來潺潺的,輕柔的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