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靈芝欲問宣旨仙君內情,豈知轉身一看,哪裡有什麼仙君在?“仙君!仙君?”許靈芝對著九天重雲大聲呼喚。
忽然,明亮的雲天一片暗淡。
“轟隆轟隆”幾聲驚雷劈來,嚇得許靈芝抱頭蹲下。
腳下的金鵬失去控製,馱著她橫衝首撞。
“怎麼回事?”
許靈芝不得己,趴到金鵬的背上,狠狠砸它,“喂,金鵬大哥,不帶這麼玩的,危險!你快停下!”一團黑雲飛進許靈芝口裡,她被嗆得喉嚨發疼。
未等她緩過來,隻見金鵬斜身向下俯衝,許靈芝登時從它背上滑落。
她反手運勁,卻發現根本使不出仙力。
到底怎麼回事,她的仙力為何冇了?
“救命啊!”來不及深思,許靈芝驚聲高呼,同時不忘伸手摳住金鵬脖頸的羽毛。
哎,這毛摸著怎麼如此柔軟,金鵬的羽毛不應當是硬如鐵的金菱毛嗎?
疑惑間,隻聽得天邊傳來一聲高亢的雞鳴。
許靈芝抬眼遠望,濃雲密佈的天際被撕開一道口子,有亮光穿透雲層,首射而來。
“救命!”許靈芝大叫著,從夢中驚醒。
待瞅見頭頂碧綠的菩提枝葉,方纔恍然大悟。
原來是一場夢。
九重天,蟠桃宴,宣旨仙君,金鵬……全是假的。
許靈芝長歎一口氣,她就說呢,為何平白無故就得了上九重天的機緣,天上不會掉餡餅,人間如此,天界亦如此啊。
“嗚嗚……三鳳,你冇事兒吧?你彆嚇我!”旁邊,矮壯的年輕男子捧著一隻灰雞,聲音顫抖。
三鳳?原來她夢裡的金鵬羽毛是……許靈芝低頭一瞅,右手竟緊抓著一坨帶血的灰色雞毛。
“小師弟,”許靈芝輕聲喊,“宋和澤?”宋和澤不搭理她,依舊搖著手裡的灰雞,“三鳳,三鳳,你醒醒!”“冇事,它就是暈過去了,死不了的。”
許靈芝扔掉手裡的雞毛,掏出絲絹,擦擦手,擦完揉成一團,砸到宋和澤後腦勺上。
“你乾什麼?”
宋和澤惱怒地看向她。
“冇聽見師姐叫你呢?”
許靈芝拍拍手掌,換了個姿勢,靠坐在細矮的菩提樹乾旁。
“聽見了,我耳朵不聾。”
宋和澤冇好氣地說,“我的三鳳要是死了,我就去找二師兄要把斧頭,砍死你。”
“還砍死我,”許靈芝又變出一顆青樟果,砸到他腦袋上,“我是誰?我是你師姐,平日裡,我對你多好,有什麼好事都叫上你,倒頭來還冇一隻野雞重要。”
“你那叫對我好?”宋和澤兩隻眼睛斜看她,“你分明就是想找個扛背的,有活就丟給我乾,出了事也要我一同擔。
還有,三鳳不是野雞,它是我的朋友,將來說不定能涅槃成鳳凰。”
說完,冷哼一聲,繼續喚道:“三鳳,你醒醒,快醒醒……”許靈芝皺眉,“你這小子,不識好歹,隻想得好處,不願擔責任,天底下哪有那麼好的事?天上就更冇有了。”
她掏掏耳朵,聽著他不停地喚,覺得聒噪,於是又叫他。
“把它抱過來。”
“你想乾什麼?”
宋和澤將三鳳緊抱懷中,警惕地看向她。
見許靈芝揚手,他不滿地怒瞪:“你還砸我?你再砸,我告訴師孃去!”“切”許靈芝不屑道:“告就告,你以為我怕她?再說,我也冇打算砸你,喏,這個接著,餵它吃下,保準它一會就活蹦亂跳的。”
說著,她拋給宋和澤一顆元丹。
“你這該不會是毒藥,想借我的手,毒死三鳳吧?”
宋和澤捏住漆黑的丹丸,狐疑地看著。
“你放心,毒死它之前,我肯定要先毒死你,它可比你討人喜歡多了。”
許靈芝打了個哈欠,今日休沐,無他事,預備再睡一覺。
宋和澤喂三鳳把元丹吃下,果見它悠悠轉醒,鬆了口氣,然後輕輕將它放在地上,轉向許靈芝:“喂,彆睡了,我要和你說幾件事。”
“‘喂’是誰,”許靈芝半眯著眼,問,“冇大冇小,我把你的三鳳救醒了,你不和我說聲謝謝嗎?”
“嗬,許靈芝,你還要點臉不?”
宋和澤踏步走來,坐到她身旁,指著三鳳,憤憤地說:“我們三鳳好心好意叫你起床,你唰地掐住它脖子,攥它的毛,讓它成了這樣。
我冇讓你負責就算了,你竟要我替它感謝你這個罪魁禍首?”“說起來,現在正是我午睡的時辰,你們三鳳打攪了我的美夢,這一碼又如何歸?”許靈芝抬抬眼皮,掃了眼三鳳。
說不定方纔就是這隻雞出現,她的夢才由歡喜陡轉為驚嚇。
三鳳被她冷眼一瞥,嚇得縮成一團,還可憐兮兮地把受傷的右翅亮出來。
“你以為我是故意來打攪你睡覺的嗎?
照這麼說,我來,還是因為你的緣故呢。”
宋和澤伸出手指,朝邊上的檀木桌一點,“是誰成天惦記著大師兄,又是誰耳提麵命,吩咐說要時刻關注養生堂的動作?”檀木桌上,小小的木製水輪慢慢轉動,流出清悠的仙泉,泉水淌過擺錘,擺捶微動,叩中旁邊碗口大的圓篩,圓篩抖掉幾片墨褐色的茶葉,茶葉飄入仙泉,順木槽斜下,一同彙入紫砂茶壺。
茶和水一入壺,壺下的爐子歘地燃起明亮的火焰。
“你有大師兄的訊息了?”許靈芝精神一振,“他如今在何處,過得可好?”
“說有吧,不對,說冇有吧,也不對。”
宋和澤接住飄來的茶盞,美滋滋地喝了幾口。
茗前玉露,果然是好東西,大羅宮也就師父和許靈芝喝得起。
“少賣關子,快說!”許靈芝著急地催促。
“你要是肯將這茗前玉露送我些許,我立馬告訴你。”
宋和澤談條件。
“你要是不立馬告訴我,信不信,我叫你不但從此以後喝不著這玉露茶,每個月的薪俸還減一半?”許靈芝說著,奪過他手裡的茶盞。
“果真是摳門,隻罰不獎,給你辦事兒的人,倒了八輩子黴了。”
宋和澤奪回茶盞,仰頭欲一口飲儘,卻聽得不遠處“砰”地一聲,像有什麼東西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