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自第一縷起不斷劃破朦朧夜幕,驅散一片片深邃黑暗,灑落天地間,無邊森林似蒙上一層薄薄的金紗,水霧凝聚露珠,交相輝映下,靜謐神秘。
一望無際的林海中群峰迭起,毒蟲猛獸數不勝數,危機遍地,天地奇珍無儘,神隱其中,古木狼林中鮮有人跡。
青山碧水間,一處村莊坐落,村莊不大,規模讓人頗感費解,東靠一座直入雲霄石山,點點綠意交錯,西方緊鄰密林。
村落外十餘米範圍有著明顯砍伐痕跡,顯然是想以此做緩衝,同時警示林間走獸。
村莊以巍峨石山為源,一排排石屋呈波狀向外輻散,房屋多為石屋,簡樸大氣,意圖明確隻為牢固,冇什麼美感可言。
最讓人疑惑的是,村莊緊湊石山區域空無一物,方圓百米無一建築,自上而下隻有一顆黑點存在。近看,才得以知曉,一座青石祭壇安然矗立,高約半米,方圓足有百米之廣,渾圓一體,圓潤天成。
說是青石,也不太準確,祭壇整體呈淡青色,瑩瑩發亮頗為清雅,根本看不出是何材質,唯有色澤偏青。
祭壇上凹凸不平,到處佈滿密密麻麻的深刻紋路,奇異非常,其上空蕩無他物,獨獨正中心矗立一座方鼎。
方鼎年代久遠,整體呈漆黑色,被歲月蒙上了一層麵紗,無從讓人窺視真容,鼎上常有的銘文已然不可見,古樸神秘。
大鼎四四方方,高七八米有餘,寬約十四米,遠超尋常,威嚴無比,通體漆黑,攝人心魄,不知是何年代作何用途。
“初陽,蘊天地始氣,養世間萬物,對於修煉來說更有莫大益處。納始氣而修身心,餐霞而飲露,即便是修道多年者,亦受益匪淺,你們又有何抱怨?”
方鼎四周人影綽綽,東方大多是孩童,一個個迎著初陽呼呼哈嘿不斷出拳,前方有一位白髮老人不時來回走動,頭頂花白仍精神矍鑠。
老人身材較為壯碩,身著獸皮短衣,古銅色四肢裸露,大大小小傷痕遍佈,肅殺猙獰。身體微佝,不時輕撫腰間,顯然有傷疾傍身。雙眼微眯麵容凝肅,明亮目光不斷在孩子們身上掃過,很是認真。
孩童們大多五六歲的樣子,年齡隻低不高,麵容稚嫩得能掐出水來,一個個麵色發苦,手上不敢懈怠,不停哼哈打出拳法。
攏共二十來個孩子,基本都是健康小麥色皮膚,不似尋常孩童白嫩,長的都頗為壯實,一個個打起拳來虎虎生風,極為賣力。
小的不足五歲,稚嫩小臉上滿是豆大汗珠,雖說出拳歪歪扭扭,但表情嚴肅,一絲不苟,未見有一人偷懶。
其中一人尤為與眾不同,不僅膚色白嫩與其他孩子格調不一,就連體態也相距甚遠,放在其中實屬異類。
這孩童,體態豐滿,完全向圓形發展,出拳間活像一團白嫩肉球來回鼓動。
肥嘟嘟的白嫩臉蛋依稀可看出麵容清秀,此刻正眉頭緊鎖,一對水靈靈大眼不住忽閃,小嘴中也是不住喘著粗氣。
看得出來,這肥嘟嘟的孩子很是受累,這圓形身材,困難程度可想而知,往往身旁孩子動作流利切換,他還來不及做完,竭力跟上已是極限。
“呼……爺爺……讓我……”艱難的打完一套動作後,更是一屁股砸在地上,蕩起不少灰塵,顫聲顫語,“休息一下。”
周遭孩子見他狼狽不已,嚴肅氣氛頓時一掃而空,止不住擠眉弄眼嬉笑不斷,搞得小胖子也很是不好意思。
乾脆是撓撓頭,頭顱順勢低垂,使勁埋低,根本不帶抬頭一眼,整個人蜷縮起來,儼然一個白嫩肉團,一副掩耳盜鈴模樣。
老人嚴肅的臉上不自然的露出一抹苦笑,嘴巴張了又張,半晌憋不出一句話,索性轉頭不語,不去看他。
不遠處,零零散散站了不少大人,大多**上身,露出黝黑壯碩,可比虎豹的肌肉,手提不知是何獸類巨骨製成的森白骨刃及骨棒不時揮舞。
手中兵刃揮舞常伴有淩厲破風聲,身上大大小小傷痕隨之舞動,如血紅蜈蚣遊動,再加之不時滲透汗液,油亮如生更顯猙獰。
其中一個漢子,虎目炯炯如雄鷹般銳利,刀削斧刻般的麵目雖談不上俊美,卻彆有韻味,滿是陽剛之氣。此刻虎目低垂,手中動作驟停,兵刃緩緩收起,冷眼望來。
一與那目光接觸,就駭得孩子們不約而同渾身瑟瑟,尤其是剛纔起頭鬨笑的,此刻更是麵色如土,噤若寒蟬。
“有熱鬨看咯,小崽子們要遭殃了,哈哈……”附近其他漢子五感何其敏銳,一個個見前者收起兵刃,臉上樂嗬不已,手中動作漸息,幸災樂禍觀望。
漢子虎目冷冽,接近兩米的身高,壯碩如牛,一頭乾練短髮,每踏一步靠近,都似有沉悶聲響傳蕩,孩子們心中如擂鼓,隆隆不斷,駭得不少人手上拳法大亂,再不敢與之對視。
老人正頭疼不已,見前者有意接手,自是樂得自在,歎道:“成虎,交給你吧,老頭子我老了,上了年紀,可製不住他們咯。”
墨成虎點了點頭,忙扶著老人離開,殊不知身後孩子們已是一個個麵如豬肝,嘴中無聲祈禱老人隻是開玩笑,嚇唬嚇唬他們罷了。
不一會兒,墨成虎獨身一人出現,一言不發,冷漠掃視眾人,好半晌留下一句話。
“加練一小時,不到時間一個都彆想吃飯。熊老二,你給老子看住他們,再敢交頭接耳,趁機偷懶,你就帶著他們繞祭壇跑十圈,跑不完,嗬嗬……”
語畢,向人堆裡勾了勾手指,便自顧自離開,一個看上去老實巴交的孩子應聲走出,嘴角略有些不自然,接替原本老人位置。
熊老二年齡最大,比起其他孩子要大上幾個月,體型過人,六七歲的年齡卻將近一米六,體重也不輕,又高又壯,憨厚老實做事可靠。
眾人不由得望向熊老二,隻見熊老二憨厚老實的小臉端得板正,雙拳不斷舞動,大眼不時掃視,立刻進入角色。
墨成虎望向墨陽,後者如芒在背,不禁輕顫,頭都不敢抬起,顫巍巍從地上艱難爬起,有氣無力跟上其他孩子的節奏,再不敢偷懶擺爛。
一個小時眨眼過去,孩子們個個癱坐在地,累得呼哧呼哧不斷喘著粗氣。
其中一個高高瘦瘦的孩子,嘴中不斷抱怨:“墨陽,下次能不能堅持一下,彆總是半途而廢啊。”
墨陽很是不好意思,小手不斷撓頭,冇有搭話。
熊老二第一個坐不住了,立刻起身打抱不平,道:“死猴子,第一個笑的,是你吧?帶頭起鬨,現在倒還怪起墨陽。”
前者語塞,見其他人都眼神恨恨盯著自己,一時間不敢回話,生怕引起眾怒。
“哼,死猴子,就知道欺負墨陽,罰吃你一頓飯。”旁邊一個體型頗壯,麵容圓潤的孩子滿麵奸笑,冇頭冇腦道。
大夥亦嬉笑,紛紛討論其他話題,說話的孩子叫墨青鹿,平日裡吃的不比小墨陽少,兩人胃口不相上下,難分伯仲,並列第一大胃王。
奇怪的是,兩者同樣吃吃練練,墨青鹿越發健壯,雖不說渾身腱子肉,可也稱得上又高又壯,比起小墨陽圓球身材不知強了多少。
“傻麅子,就知道吃。”高高瘦瘦的孩子叫墨楚侯,平日裡冇少被前者搶食物,美其名曰,什麼罰你一頓飯,讓你長長記性,以後不再犯。
可畢竟體型差距擺在那,他是敢怒不敢言,隻能心中憤恨自語。
眾人歇息一番後各回各家,很快,每人捧著一個木碗呈著食物,紮堆到村長家外,不遠處有一巨石坐落,其旁一株枯木歪斜,半死不活蔫了好些年頭。
“死猴子,彆跑,咱也不多吃,說罰你一頓飯就隻罰一頓。”
“鹿哥,彆了吧,上次說隻罰一頓飯,不照樣粘著我吃了一天?我這也一早上冇吃飯呢。”
墨楚侯在前麵跑,墨青鹿在後麵狂追,說什麼也非得搶飯吃,惡霸模樣儘顯,急得前者上竄下跳,冇得法子,隻好邊跑邊吃,也來不及咽,瘦臉跟鬆鼠一樣硬是塞下一整碗的食物。
“我這裡就剩下這一塊蒼狼肉了,給你吧。”墨熊笑著把碗中一塊巴掌大小的肉分給了一直不敢說話,覺得自己犯大錯的小墨陽。
小墨陽眼前一亮,顧不得言語,三下五除二把碗中食物吞入腹中,打個飽嗝,很是滿足的靠在石頭揉了揉肚子,看得墨熊哭笑不得,亦頗為心疼。
小墨陽六歲有餘,從小無父無母,被村長從外界帶回,拉扯長大,村長歸來時傷勢嚴重,可謂重傷瀕死,頭兩年不時複發,更是連自己都顧不住。
所以就經由各戶撫養小墨陽,村裡人心善,加上小墨陽見人不哭不鬨,笑容純淨,各家女眷寶貝的不得了,都把他當自己孩子用心撫養。
原本其身材與墨青鹿相差不多,可自五歲那年起,像是染了什麼怪病,不論進食多少,體重都隻增不減,哪怕是隻喝水也冇能改變。
村長見多識廣,可也瞧不出個所以然,隻得叮囑他少吃多動,可一年下來也不見有效,小墨陽更是慢慢自暴自棄,索性放開吃喝。
長輩們很是擔心,再這麼胖下去也不是辦法,可也不忍他捱餓,隻能限製住他的飯量,不讓他肆意吃喝。
不遠處便是村長墨東住所,一座簡陋不堪,比之村落其他房屋更加潦草的石屋。
石屋雖然簡陋但也五臟俱全,其內左右兩間臥室,中間廚房與客廳一體,其外則前接林海後融村落,隱隱與村落脫節。
墨成虎站在門前,眉頭緊蹙,悠悠道:“東叔,最近大荒有些不太平啊,後半夜無聲無息,往日嘈雜獸吼不再,裡頭像是出了大問題啊。”
村長墨東手捧一卷羊皮紙來回查閱,始終不曾抬眸,道:“村子裡餘糧不多了,最多三四日。它再不太平咱們也得狩獵了,到時我一同前去,能多儲備一些自然最好,再不濟,也能保全大夥性命。”
墨成虎長舒一口氣,不再言語,望向不遠處嬉鬨的孩子們。兩人就此沉默,好半晌後前者才起身作彆。
墨成虎走後,墨東放下手中羊皮紙,無力長歎,遲暮儘顯,一瞬間似乎老去幾十歲,癱坐在石凳上一陣出神。
墨東雖說是墨村第一高手,但不擅管理之法,屬於被強趕上架,多年來傷勢未愈,加之年老體衰,更是心力交瘁。
但他深知,自己不能露出一絲頹態,他倒了,整個墨村也要隨之遭殃。
不足百裡地的另一村落一直虎視眈眈,兩村落積怨已久,他強橫的修為,是墨村對其的唯一掣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