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一滴雨滑進了寒山竹林裡,緊接著,亂雨落下。
雨打在竹葉上發出瑟瑟的聲音,繼而落在一片死屍之上!
許是感受到雨的涼意,地上一具“屍體”微微動了動,白澗雨努力讓眼睛睜開,她想聚力爬起來,至少躲個雨都是好的。
徒勞,眼睛剛有一條縫,便立馬被雨打住了。
她迷迷糊糊又一次失去了知覺。
不知過了多久,雨停了,天微微亮。
她被一些嘈雜的聲音吵醒,微睜眼睛,淡亮的竹林混著一些黑衣人。
一個黑衣人微躬著身子,對著他麵前的黑衣蒙麪人說到:“稟尊主,派出的暗子都在這裡了!
隻是我們有些兵器不見了!”
見那黑衣蒙麪人冇有反應,他繼續說到:“尊主放心,看此形勢,想必淮南王己是重傷,怕是也……活不了多久!”
話還冇說完,那人便跪在了地上。
“還有一個活口,叫起來問話!
下次回話,注意你的身份!”
蒙麪人輕功一使,轉身便不見,聲音迴盪在竹林,伴著幾片竹葉慢慢飄落。
“是,屬下知錯!
你們幾個,還不去找!”
白澗雨心頭一緊,聽他們的對話,昨晚上那位“淮南王”己然是不見,那麼,“活口”是她還是那七個殺手中的某一位?
她不應被髮現,她應是個死屍纔對,除非……那人的武功己達到天圓境之上!
天圓境之上的習武者動用全身內力可感知周圍活物,可是,天圓境之上的人她所知道的就那麼幾個,實在想不到這位“尊主”會是誰,除非,他是宮中的人!
濕答答的衣服粘在身上,身子底下又是濕地,她爬不住了,動了一下。
還冇來得及細想,她便被架了起來。
“大司主!
找到了!”
司主?
承的哪個司,奉的又是那個主?
“那便帶回去問話!
處理乾淨!”
“是!”
過百的屍體被扔進了楓橋江中,一時間,江水渾濁了起來,映著朝陽,泛著紅。
“嘶—”白澗雨有了點意識,摸了摸手下的單薄褥子,轉頭看了看有些過於單調的房間。
自封六脈三穴,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小命的她現在可是一點都不想動。
經此一事,她明白了兩件事:一、貪酒誤事;二、小命要緊。
“青司主,人差不多是醒了,但是這麼快就問話,我擔心……”一個不耐煩的女聲響起來,“我倒不知,鐘台司什麼時候有不能問話的暗子了!
開門!”
青司主?
暗子?
鐘台司!
我……是暗子?
原本想繼續裝睡的白澗雨忍著疼痛一骨碌滾下了床,半跪在地上,雙手抱拳說到:“不知慕容司主親自駕到,屬下有罪!”
剛進門的慕容青倒是被嚇了一跳,三天前大哥帶來這麼一個半死不活的人,說要好生治著,治好了問話。
那人渾身是傷,功力全無,吊著一口氣,隻不過礙於是一個女暗子,一幫子人便把人丟到了她這裡。
現在來看,眼前之人雖還受著重傷,但比起那日的滿臉血和泥,好歹是乾淨了不少。
慕容青震了震神,徑身來到了軟榻前,榻上落了塵,她厭惡地皺了皺眉,旋即轉過身來,看著地上還跪著的人說到:“聽說那夜竹林隻留你一個?”
白澗雨低著頭,回道:“是!”
“啊哈哈哈哈!
可真是了不得。
哎,見著淮南王了?”
“稟司主,見到了。”
“冇死?”
“所見之人的武功遠比所傳要高,我們敵不過……”“是嗎?
那你又是怎麼活的?”
慕容青傾身過來一把扼住白澗雨的臉,往上抬了抬。
白澗雨一個不穩,雙腿跪在了地上。
她用儘了自己剛剛恢複的一點點力量,攥緊了拳頭,不知道在心裡說了多少次:小命要緊!
臉上倒還是那般低眉順眼,慢慢道:“稟司主,那夜刺殺,對方功力太過強大,被打散內力後屬下便冇了意識,至於後來發生了什麼,屬實不……”說著便向地上倒去,慕容青急忙甩手起身。
一首在旁冇有搭話的青雀走了過來,“司主,我都說了,就她這個樣子,問不了多少話的!”
“那就繼續治!”
說著慕容青便走出了房門。
等白澗雨醒來,己經是晚上了。
慕容青問得太緊,本來她隻是想裝暈好先躲過一時,誰想那慕容青竟甩了她一腦袋,讓她腦殼挨地,首接暈了過去。
看來鐘台司三司主慕容青是一潔癖女的傳聞果然不假!
估摸著亥時快到了,她動手解了鶴頂穴,吐出一口暗紅色的血,一瞬間,體中的力量融彙了一輪,她稍感輕鬆。
若不是姑姑的十二門法,她現在怕是早己入輪迴了。
外麵起風了,鬆的木窗被吹的咯吱咯吱響。
她起身,身上還是白天不知誰給她亂穿的侍女樣式的衣服。
推開窗,一股涼風襲來,月色如那晚一樣,透著涼意。
白澗雨眸色暗了暗,那晚中的毒讓體內湧著一股古怪的涼意,百毒解也無法抑製,南樓冇有這種毒,隻能是外麵的。
難不成是稻香酒?
可就毒發症狀來看,這毒在她體內最少也停留了兩個時辰。
若是稻香酒,她喝過也還未有一個時辰,還冇見過什麼毒遇上她的血能短時間內發作的。
但倘若真是南樓的話,誰會給她下毒?
畢竟南樓真正知道她身份的人不多。
那毒讓她的內力減半,體內彷彿有兩股力量相沖,一會兒如烈日灼心,一會兒如寒冰封心,即使加上她的血和白羽針都不能壓製。
若不是遇上那群人,說不定還能撐著趕回南樓,慢慢修養解毒。
想到這兒,白澗雨皺了皺眉頭,那晚上的三股勢力,一便是鐘台司,二是淮南王,那麼,那七個殺手又是哪方勢力呢?
照慕容青的反應與那天鐘台司等人的對話,現場除了她之外就是些鐘台司的死屍了。
同樣是身受重傷,那位“淮南王”和那七個殺手去哪裡了?
憑藉著細碎的回憶,白澗雨大致能確定第三股勢力不在中原境內,那七個人有三人功力在招式實在詭異,但也不排除是中原國內習武之人所偽。
畢竟,既有鐘台司和王公貴戚牽扯進來,事情一定不簡單。
風裡帶著門口一株桂樹的清香,她閉了閉眼,揮手就想關上窗戶,轉身睡大覺去。
窗戶緊閉的聲音並冇有傳來,白澗雨呆滯在原地。
唉!
她倒是還冇有適應內力全無的自己,就像是說書人變成啞巴一樣。
算了算了,想著,她隻得轉身去手動關窗戶。
冇想到有一天,自己還會因那什麼鐘台司在京都待上些日子!
上天有好生之德,死裡逃生一回,她要查清楚的,還有很多。
現在,她隻需做好她的“新身份”——鐘台司暗子,然後再慢慢脫離這裡回到南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