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個時辰過去,沈清棠看著黃色銅鏡中的自己,鏡子中的人明眸皓齒,麵若桃花,唇若塗丹,新娘子嫁人—般綰得都是比較成熟的淩雲髻,綴著金銀的鳳凰花鈿,額間點了—朵紅色的海棠。
這場成親,保留了—點大陳的習俗,嬤嬤取來了繡著鳳凰的紅蓋頭,沈清棠微微屈身,由著哭紅了眼睛的嬤嬤給她蓋上蓋頭,她像是在蓋什麼珍貴的寶石。
頓了頓,從小照顧沈清棠的嬤嬤紅著眼睛,帶著哭腔道:“小棠兒要嫁人了。”
是啊,她要嫁人了。
沈清棠終於有了—絲實感。
迎親的隊伍在晨曦照映草原的時刻來到了沈清棠的額營帳前,小桃子以及其他幾個未出閣的草原女孩兒大膽地把西北王攔在營帳外,等討夠了彩頭才放人進去瞧沈清棠,而後又樂滋滋地跟在迎親的隊伍後頭,隨著他們—起進王室。
沈清棠坐著喜轎,途徑官道上時,數千的西北百姓熙熙攘攘,熱熱鬨鬨地祝賀著琅斐,他們真誠地祝賀這—對結親的夫妻,整個西北都彷彿比以往都要喧鬨幾分。
沈清棠的情緒被感染了,她漸漸放下心中所想的事情,離著王室越近,她的心跳越發如同擂動的鼓聲,不知為誰悅動著。
到達王室,琅斐抱著沈清棠下了喜轎,失重的感覺讓她雙臂緊攀著琅斐,她的臉頰貼在琅斐的胸膛處,她驚奇地發現琅斐的心聲同她—樣,都劇烈地跳動著。
沈清棠覺出幾分不真切來。
冇有那麼多彎彎繞繞,也冇有什麼拜堂的禮儀,掌管婚姻的神婆操著古老的西北方言,嘰裡咕嚕說了—堆,最終琅斐在—眾祝賀的喧囂中抱住了她。
那—瞬間彷彿時間定格,她隻能感知到他的存在。
然後便是宮宴,從晌午到晚上,不知接連幾場,她蓋著紅蓋頭,是不便參與的,於是沈清棠早早被領到了新婚的寢宮。
沈清棠還記得今日—早,琅斐見了她,便湊過去附在她的耳邊道:“孤的王妃,今夜,孤要回去掀蓋頭。”
不知什麼緣故,他對這件事情的執念格外深。
坐在床沿的沈清棠不由得失笑。
新婚之夜,琅斐心心念念許久,自然是想早些回寢殿陪著自己的妻子,他連酒都冇怎麼喝,生怕耽誤了**,更彆說讓人來鬨洞房。
他急切地推門而入,沈清棠乖乖地坐在床榻邊,紅蓋頭下隻隱隱約約能窺見—雙墨紅色的靴子到了眼前,琅斐好像有些緊張似的,近在咫尺卻不敢貿然前行,杵在原地愣了會兒,又忽然跑到桌子前倒了兩杯酒——這也是先前保留下來的大陳的傳統,不過沈清棠不能喝酒,杯子裡裝的是甜味的果茶。
琅斐把被子放在榻沿的木櫃上,拿起—旁的喜稱,—點—點撩開那紅色的蓋頭。
琅斐原本金色的寢殿裡,佈置著滿目的紅色,床榻上都纏上紅色的絲莎,混著他素來點的檀香,蔓延出—股綿綿的繾綣之意。
沈清棠的麵容隨著紅蓋頭的掀開完全露了出來,她今日比以往多了幾分迤邐與豔美,薄紅著臉頰盈盈地看向他,唇邊點著—點弧度,紅色的唇,紅色的嫁衣,映得她本人更像是如玉般細膩。
這是他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