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
沈清棠眼神晃了晃,塗了胭脂的紅唇急著辯駁,結果被琅斐語氣悶悶地打斷:“你有冇有看到孤給你寫的紙條,都說了‘送給吾之妻’,孤現在的妻子就是你,你留著。”
說完琅斐頗有幾分賭氣地從馬車上一躍而下,利落地翻身,騎上那匹陪他來大陳的烈馬。
他手執著馬繩,流暢的腿部肌肉微微用力夾了夾馬肚子,低沉地喝了一聲:“駕……”
沈清棠撩開簾子,心裡忽然騰昇起一抹異樣的感覺,她眉心輕輕擰在一起,表情黯淡下來。
從京城到西北琅斐居住的漠域,最快都得半旬,況且這次他們還帶了滿滿噹噹的東西,馬就走得更慢些。
沈清棠輕歎了口氣——連她字都不清楚為何心情會驀地沉悶下來,她慢吞吞地把玉璽放回盒子中,小心地重新塞回大盒子裡,用旁的東西蓋好了。
馬車一搖一晃地前行著,沈清棠一大清晨便被侍女小桃子給喊起來梳妝打扮,現下覺出幾分睏意。
睏意難擋。
沈清棠用雙手揉了揉臉頰,企圖讓自己清醒一點,雖然她的身子還算端莊地坐著,但腦袋卻像鸚鵡吃小米兒般,一點一點地打著瞌睡。
睏意終於吞冇清醒時,沈清棠揣著湯婆子,後背倚著毛絨坐墊,徹底睡著了。
睡得朦朧的時候,沈清棠感覺到自己的腦袋被很輕柔地托住,隨即倚靠在溢位散發暖意的暖和地方。
她眨了眨眼,眸眶裡含著一包煙霧繚繞的水汽,迷迷糊糊地要仰起頭,嘴裡小聲嘟囔:“你怎麼進來了?”
許是兩人離的近,沈清棠說話時吐出的溫熱氣息儘數噴灑在琅斐的脖頸處,麻麻癢癢的,激得琅斐渾身僵硬,瞬間不敢再動彈。
意識尚未歸攏的沈清棠對自己的小動作一無所知,甚至把琅斐當成毛茸茸的大貓咪,依戀地埋在他的頸窩蹭了蹭,喉間無意識地露出幾聲嚶嚀。
琅斐雖有花花公子的外表,可他從來冇有跟哪位女子這般親近過。
她溫熱的吐息似乎都跟他的纏繞在一起。
他鼻尖瑩染著她海棠香膏的香氣。
琅斐不可避免地渾身緊繃,胸腔裡的那顆心撲通撲通地跳得賊快,都快提到嗓子眼,不知是燥熱還是因為彆的,琅斐額前已經冒出些許細汗。
他不過是騎著馬時看到沈清棠睡覺時凝著眉睡得不舒服,想進來讓她倚靠在自己身上,好歹能睡得舒服些。
可現在呢?
沈清棠是舒服了,他反倒心臟開始莫名加快跳動,衝得頭暈眼花,呼吸紊亂。
琅斐垂下發燙的眼睛,變得晦暗的幽綠眸子緊緊凝視在沈清棠臉頰上。
她好白,像是他在陳國吃到的糯米糕點心,軟軟糯糯的。
她睡顏安寧,眉眼舒展著,長長的睫毛如同黑鴉的羽,瑩潤飽滿的唇塗著胭脂,臉頰粉撲撲的透著紅。
沈清棠忽而窩在他側頸動了動,像是要起身,柔軟的唇擦過他的側臉,觸感一觸即分,剮蹭得他又酥又癢,這幾乎可以稱之為一個無心的吻,琅斐被這個吻衝擊的頭腦一片空白,他隻覺得一向剋製的自己,彷彿當場就要想夏日的暴雨般失控。
清醒就在一瞬間,沈清棠是被粗重的喘息吵醒的,她嚇了一跳,差點從座位上摔下來,這時琅斐反手攬住沈清棠的一把細瘦的腰,往懷裡輕輕一帶,她整個人像是被春風裹挾的樹葉,被擁著進了寬厚的懷。
琅斐溫香軟玉抱了滿懷,熾熱的體溫隔著衣衫渡給了彼此。
他心是急速跳躍的,可沈清棠渾身變得好僵直,好像她倏地在原地壘砌起一層高塔,流露出的全是無聲的抵抗。
沈清棠在怕他,他想。
琅斐在沈清棠看不到的地方咧出一個苦笑,其實他明白,他也算不上什麼正人君子,這麼急功近利,沈清棠還尚未接受自己呢。
他不想把她嚇跑。
至少現在不能。
保持敏銳是早早成為帝王的琅斐的優良習慣,他有力的手臂幫扶著沈清棠坐穩了,然後鬆開,默默離開一段距離。
沈清棠聽見琅斐沙啞的聲音:“已是晌午,是要在前方的鎮下停下來歇息的,孤的王妃,你想吃點什麼?”
沈清棠早就意識到方纔無意中她的唇碰上了他刀削般的側顏,她早就羞得臉透紅,這下聽了琅斐的稱呼,弄得耳朵尖都是紅彤彤的,她睫毛忽閃,有心虛也有羞赧,看向琅斐時帶著點可愛的閃躲:“……都行。”
琅斐預料到沈清棠這麼不經逗,如此可愛的反應勾的他心裡的那抹焉壞肆起:“王妃?妻?大陳怎麼稱呼娶了的妻,是喚娘子麼?”
離前方的小鎮還有一段距離,琅斐也不下去繼續騎馬了,乾脆冇個正形地坐在馬車裡,慵懶地換了個舒服的坐姿。
沈清棠彆開臉,熱氣好像蒸騰在她的腦袋裡,以至於她暈乎乎的。
“你可以直接喚我清棠的。”一上來就喊如此親昵的稱呼,這哪好意思啊?
頓了頓,沈清棠忽然想起來,傳說中這位西北王貌似比自己小上幾歲,她垂著眸子開口問道:“你今年多大?”
琅斐一手撐著臉,另一手把玩著一縷小辮子:“十七,一個月後弱冠。”
沈清棠似是驚訝,緊接著微微睜大了眼,嘴巴張了張:“才十七,我都已經……二十了。”
琅斐嘴角小幅度地彎了起來,吊兒郎當地挑眉,故意拖著腔調:“那你是想讓孤……喊你姐姐?”
沈清棠怔了一下,臉爆紅,紅得像芍藥,紅得能滴出血似的,她再次偏過頭:“……隨便。”
琅斐眼眸中噙著慵懶的笑意,波光粼粼的,他一言不發地掰過沈清棠輕薄的肩膀,沈清棠瞪大著眼睛,眼睜睜瞧見琅斐的俊俏帥氣的麵龐一點點占據自己的視線。
近距離的對視,逆著馬車窗簾中透進的陽光,沈清棠清晰地近在咫尺地凝望著琅斐精緻的五官,琅斐身上一股特殊的烏木沉香撲麵而來,乾淨又帶點木質的苦澀,她的心不由自主地燒起來,心跳在燃燒中慢了半拍。
沈清棠聽到琅斐悶聲低笑起來,看到他薄唇翕動,聽到他帶著壞心蓄意加重的音節:“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