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動樹搖,馬蹄踏過水窪,月色下的銀白水花飛濺,樹葉稀疏,好不淒涼。
鐵騎踏過,己到跟前,回首俯視,隻有百丈懸崖,他說讓自己留下,這卻冇有讓他回頭…………戲曲聲越來越大,睜眼間謝景晨躺在一個破敗的後台裡,坐起身扭頭看清鏡中的另一張臉,連忙爬去摸著鏡中的那副上上之姿,意識到,自己重活了一世。
走出後台,一個年過花甲的老人送完客,見他出來,道“睡夠了嗎?”
“雲知……”老人上前把他打出去“滾去挑水!”謝景晨不停唸叨雲知二字。
“賀雲知聽到了冇有?”
反應過來,連忙跑去井邊。
看著水中的倒影,謝景晨婉惜道“這樣好的一張臉,可惜我冇有。”
花了幾刻鐘接受現實,挑了水回戲班。
夜晚躺在床上,長舒一口氣,抬手仔細觀賞“賀……雲……知……名字還不錯,至少比他起的名字好……”一群青年打開門湧入,見謝景晨躺在床上,圍在他身邊“賀雲知,你不準備呀?”
“準備什麼?”
“你傻啊,明天要去給皇上唱戲呀,你還是主旦。”
一滴冷汗從額角冒出“皇……皇上……當今皇上是何人?”
“這個問題不好問的。”
“是姓周嗎?”
“這不是人人皆知嗎?”
謝景晨冷汗越來越多“可以不去嗎?”
“這……”“熄燈了,先睡了。”
半夜黑燈瞎火,所有人都己睡著,隻有謝景晨輾轉反側,他不停回想那個人對他的摧殘,折他的腿骨,毒啞嗓子,還有各種……堅決不回那個是非之地。
但一切都由不得他選,第二日他再苦命掙紮也被綁起來硬塞進馬車中。
始到皇宮,看著這熟悉的一切恐懼感更深,閒暇聽話時聞一言道“你知道嗎?
聽說皇上對後宮裡的人基本冇有感覺,好像說是喜歡一個男子。”
“對,我也聽說了,那位男子好像是前朝太子吧,前朝被滅後,皇上就把那位男子留在了宮裡。”
…………聽著他們議論自己,不禁嗤笑一聲“他哪裡是把我留在宮裡?
分明是把我鎖在這個地方…………你混蛋…………”想著想著一滴淚落下。
鑼鼓聲響起,科班無論是唱角兒的還是跑龍套的都賣力,輪到謝景晨時…………一個麵目清俊,眼神充滿寒意的男子坐在戲台前,手撐著腦袋,另一隻手有節奏的敲點膝處,審視般看向戲台。
“真的是他…………周燁笙…………”“快上啊!”
適應了身體,一襲紅羅水袖戲袍,麵若桃花,眼神迷離,步小嫵媚,靈動心房,輕舞水袖好似天仙般,讓還在為謝景成失蹤的周葉笙有了一絲觸動。
之後便是不悅的開口咒罵“謝景晨,你個死東西,還不滾回來。”
在戲結之後,周燁笙輕呼一口氣,指著戲台“讓後麵的人都出來。”
太監入後台“皇上宣見——”所有人飛也似的跑了出去,謝景晨想了想慢步跟在最後麵,隨手戴了個麵具。
眼神在這一個個卸了妝的戲子間逗留。
謝景晨站在最邊角,頭埋的最低,仍被周燁笙看見,指著他“把那小子留下,其他人滾,你在外麵候著。”
偌大的廳堂止於二人,謝景晨連忙下跪磕頭“草民賀雲知,叩見皇上。”
“謝景晨,你以為你戴了麵具朕就認不出你了嗎?”
謝景晨首起身緩緩摘下麵具。
看見的不是自己日思夜想的臉,周燁笙十分惱怒“大膽!”
周燁笙掐住他的脖子起身,將他吊在半空,怒視他言道“好……謝景晨,你為了逃離朕,竟找了個替身……”更加用力。
謝景晨握住他強而有力的腕開口道“皇上……”周燁笙放下他坐回椅上,抬腳挑起他的下巴“你剛剛說你叫什麼名字?”
“賀…………賀雲知。”
周燁笙從雲袖中抽出一幅小像丟給他“照著畫裡的樣子,做他的動作。”
展開小像,竟是自己。
“我…………不…………”周燁笙聞言踹在他的胸口上“彆不識好歹,你的身形能與他相似,便是你最大的殊榮!”從腰間抽出長劍指向他的咽喉“既然如此,留著你也冇用,不若……”太監推門而入“皇上,人找人了,隻是…………”周燁笙立馬丟下謝景晨,但到門口時還是說“把他也帶過來。”
看著眼前被白布蓋著的屍體,周燁笙沉音道“怎麼死的?”
“跳……跳崖了……”“那你們便給他陪葬吧……傳令,斬……”風波平息,謝景晨縮在牆角,祈禱他看不見自己,可週燁笙卻是揪起他的衣領把他拉了出來。
長歎一口氣,周燁笙閉眼道“看到了嗎?
我會把這具屍體的臉劃爛,丟回給你的戲班,從現在開始。
賀雲知己經死了,你叫…………謝景晨。”
聽的膽戰心驚,他連對自己的屍體也冇有半分柔情。
睜眼間見他的神情與生前的謝景晨神似,捏著他的臉道“你這樣子朕很喜歡。
以後多做,少不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