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衙役不肯放入,連聲哀求:“公主,卑職這都是罪大惡極的犯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不管是人是鬼過了關口都要排查,人不能丟到卑職手裡啊!”
焦棠冇有時間與他多言,隻使了一個眼色,無霜忽地掏出腰間的軟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繞住了衙役的脖頸。
那衙役不敢動分毫,隻能連連哀求,可無霜哪裡聽他半個字。
“孤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少人了往上報就行,父皇自有明斷。”
對方屈於人下,焦棠的語氣也和善許多,“放人吧。”
無霜自然不放下軟劍,那衙役隻能指揮著旁邊的衙役在自己身上摸到鑰匙,先是把淩雲卿的腳鐐解開,又把綁住手的麻繩用刀一把割開。
蘇錦一與淩雲卿兩小無猜,焦棠也裝出十分關切的模樣,主動下馬虛扶著將要行禮的淩雲卿。
“罪臣拜見殿下。”
淩雲卿聲音乾啞,嘴脣乾裂,即便這樣依然堅定地說,“公主若要保我,便不應該來救我。”
焦棠垂眸思索,不知道他什麼意思:“淩公子有什麼話不妨明說。”
淩雲卿的眼底露出一絲驚愕,一陣寒風乍起,捲起了他披散的頭髮:“殿下不來救我,等罪臣到了漳州自然有人接應;殿下若來了,罪臣便隻剩死路一條了。”
淩惟元年輕時曾做過中書舍人,後來被他的恩師姚壽舉薦,一路高升,首至禮部尚書。
如今淩惟元倒了,可是姚壽不倒,姚壽會看在門生的麵子上照顧淩雲卿這個遺子。
可雖如此,焦棠也要完成係統釋出的任務。
一般而言,係統釋出的任務不僅和原書劇情一致,而且符合原主的意願。
當初蘇錦一願意救下淩雲卿自然有她的道理。
她一把拉過淩雲卿,自己先蹬上馬,往馬頭側挪了挪位置,對淩雲卿道:“上馬。”
“殿下……”淩雲卿還要再勸,被焦棠打斷。
“他姚壽保得住的人,我蘇錦一也保得住。”
說罷,焦棠伸出手示意淩雲卿上馬。
待淩雲卿坐穩,她便喊了一聲“駕”,揚長而去。
無霜跟在其後不遠處,剛好留給了二人說話的空間。
“殿下不應當救我,古書雲‘既明且哲,以保其身’,殿下是明哲之人,不應淌這趟渾水。”
麵對淩雲卿,焦棠的神色不由得柔和了許多。
在原主蘇錦一心裡,淩雲卿的地位可是三個麵首裡最高的。
原書中,蘇錦一一共收過三位麵首。
第一個便是淩雲卿,劫人事件東窗事發,蘇錦一便揚言淩雲卿作為麵首,從此長居公主府,與她紅袖添香相伴。
第二位名喚作謝子懷,是皇姐蘇裳送到公主府上的,蘇錦一貪慕謝子懷的俊美容貌。
但是謝子懷似乎對蘇裳忠心耿耿,書裡曾寫謝子懷向蘇裳傳遞資訊。
第三位是蘇錦一在外麵“撿”來的,也是隱藏最好的一位。
他改名換姓,自稱“花若虛”,實則來自男主赫連楓的母家,真名叫做尹寒。
他對蘇錦一既有利用又有真情,在赫連楓帶著鐵騎踏破城門時,他則帶著蘇錦一連夜潛逃。
可是蘇錦一最後唸叨著淩雲卿的名字出現在戰場,親眼看到赫連楓一槍挑死了淩雲卿。
蘇錦一對淩雲卿情深義重,旁觀者都看在眼裡。
可是蘇錦一這個人為色是圖,還曾貪戀男主赫連楓的美色,男主在大黎做質子的時候,蘇錦一揚言要把男主留下作駙馬,還引得京中達官子弟嘲笑貶低他。
今日剛巧是中秋佳節,皇帝與景貴妃宴請宗室群臣,焦棠要趕在時辰前趕到宮中赴宴。
三人兩馬一路上冇有歇息,堪堪回到公主府。
簡單梳洗打扮之後,焦棠命人安頓好淩雲卿便去宮中。
中秋宮宴,煙暖樓閣。
彼時嬪妃與王公端坐下首,帝王牽起寵妃的手矜貴地走到上麵最尊貴的位置上。
上至親王皇子,下至隨從婢女,都恭敬地跪在地上叩首,一同說道:“陛下萬歲萬萬歲萬萬歲,貴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皇帝隨性地坐下,手一揮,笑道:“平身吧。
今天是家宴,都不必拘束。”
眾人紛紛平身就坐。
在帝王下首最尊貴的位置上,坐的是當朝獨一無二的貴妃景氏。
景貴妃雍容華貴,神采天成,纖纖細指上扣著一枚白玉扳指,流光溢彩。
景貴妃為帝王誕下一女一子,女為蘇錦一,子為二皇子蘇承佑。
她莞爾一笑,聲音猶如五月的甘泉一般柔順:“今夜是難得的好日子,陛下思念各位皇親,特許藩王進京相聚。
今日陛下,本宮與各位皇室宗親同樂,不聊朝政繁瑣,隻在今宵美景。”
皇帝似是不經意間問道:“那宗親可都到了?”
嫡公主蘇裳起身,字字清晰:“回稟父皇,祿老王爺年事己高,不便經受舟車勞頓。
譽王爺不知何故,還未到席。”
“祿王……皇叔本當頤養天年,不該讓他老人家牽掛太多。”
皇帝斜倚在靠墊上,雙眼微眯,說話間還喝了一盞佳釀,“祿王世子可在?”
席間一名年過半百、鬍子枯黃的男人俯首跪下:“臣拜見陛下,陛下萬安。”
皇帝斜睨那人一眼,也不知有冇有放在心裡:“當年皇叔對朕關懷有加,你回去時朕著人多給你帶些珍玩,老皇叔喜歡這些。”
說罷,便上揚起嘴角。
帝王關愛宗室彰顯恩寵,至於譽王到底來與不來,都不是重點。
蘇裳又道:“父皇,文曦公主還未到。”
皇帝不加掩飾地皺起了眉頭,竟與剛纔的和善截然不同:“驕縱無度,丟了朕的顏麵。”
之後,又指向景貴妃:“也丟了你的顏麵!”
景貴妃常年陪伴在皇帝身邊,幾乎不加揣度,隻用半是責備半是嬌嗔的語氣道:“好,千錯萬錯都是臣妾的管教不嚴,等錦一回來先打西十大板。”
“罷了。”
皇帝朝景貴妃擺了擺手,“打完隻怕又要哭哭啼啼,影響朕批閱奏摺。”
龍顏大怒的事,就在寵妃的幾句話之間化為烏有,天大的罪過在景貴妃的嘴中也不過是自打板子。
蘇裳尷尬地不知如何自處,訕訕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褰褰長袖如波濤般疊起疊落,絲竹管絃綿綿不絕,在燈火通明的大殿之上,在樂伶舞女的嫋嫋細腰之間。
推杯換盞,酒至半酣,幾個妃子如花似玉的容顏己然泛起紅潤,癡迷多情的雙眸微微眯細。
王孫貴戚觥籌交錯,鳳子龍孫都是芝蘭玉樹一般的風骨,言語談吐皆氣度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