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造化弄人。
在她和顧子恒成親的那一晚,顧墨辰去了西北邊疆。
再後來,顧墨辰平定叛亂,被皇上封為驃騎大將軍。
上一世,夜淩音在赴死之前,將一個紅色的小福袋掛在了自己脖子上,和自己心口緊緊貼著。
小福袋裡,原本是顧墨辰的兩根頭髮。
是她成親之前,悄悄從顧墨辰身上撿的。
夜淩音把自己的頭髮拽下來兩根,和顧墨辰的裝在了一起。
生前,我不能陪你從青絲到白髮,死後,我用這樣的方式,成全了我15歲那年的心動。
如今,顧墨辰被封為驃騎大將軍的訊息也傳入府中。
一門出了兩員大將,這是讓多少人羨慕的福氣。
因鎮遠大將軍和驃騎大將軍為親叔侄,又同住在定遠將軍府中。
皇上便將定遠將軍府大門的牌匾,換為了——大將軍府。
今日。
有兒子顧墨辰和孫兒顧子恒的威名光耀門楣,本應該是門庭若市纔對。
林氏卻放出了訊息,因她身子不爽,不宜辦宴,謝絕了門庭的祝賀。
上一世,縱使林氏和秦氏這對婆媳不對付,也礙不著夜淩音總是對林氏貼心照料。
如今,夜淩音細細想來,許是因為林氏在話本子中是個無關輕重的人物,所以那筆尖,並冇有操控她的魂魄對林氏發狠。
夜淩音走進去靜和院的時候,林氏正在院中包餃子。
看到夜淩音後,林氏笑道。
“阿音,你來了。”
“嗯,祖母,這是為了給小叔接風洗塵嗎?”
“是啊。”
林氏的臉上掛著慈祥的笑容,白髮都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辰兒最喜歡我做的豬肉大蔥餃子,阿音,你盼了子恒五年,我盼了辰兒五年,我們終於可以一家團圓了。”
林氏還不知道顧子恒帶著一女子登門入府。
隻當夜淩音滿心歡喜夫妻團聚。
夜淩音坐了下來。
“祖母,我和你一起包。”
“嗯!”
上一世,夜淩音想到自己嫁到將軍府後,會日日看到錯過的顧墨辰,每每相見,都要叫一聲“小叔”。
便覺得心痛。
明明他隻比自己大十歲而己,如今也不過是30歲的年紀。
上一世的遺憾,這一世依然存在。
即便她得以和離,又以什麼身份靠近他?
罷了,好不容易能重活一世,那些情愛,便拋之腦後。
夜淩音有自己的打算。
天地之大,總有自己容身住處。
等和離後,便趕赴邊疆!
自己這一身好武藝,加之好醫術,怎麼都能闖出一番天地!
古有穆桂英掛帥,我夜淩音,又如何不可?
若是爹孃放心不下而希望陪在左右,便也能留在大雲城中,打理家中生意,做一個有金銀財寶傍身的女子,手裡有銀,日子總歸不會差。
夜淩音本不是依附於男兒之人,若不是被那筆尖所操控,上一世,又何至於活不出自己想要的人生。
就在此時,夜淩音聽到身後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夜淩音回頭,顧墨辰風塵仆仆,身上的盔甲還冇有褪去。
比起五年前的青澀,如今的他,更多是穩重,還添了幾分滄桑。
夜淩音捏著餃子皮的手,頓在了那裡。
林氏激動的起身。
夜淩音回過神來,匆忙扶著她,跟隨奔赴顧墨辰。
顧墨辰跪在了地上。
對著林氏重重的磕了一個頭。
“娘,孩兒回來了。”
林氏趕緊扶起他,喜極而泣。
“好!
好孩子!
回來就好!
回來就好!”
顧墨辰看向夜淩音。
“侄媳,一切可好?”
“都好,小叔可好?”
“都好。”
顧墨辰扶著林氏坐下。
林氏拉著顧墨辰的手。
“快!
快讓孃親看看!”
“辰兒,你瘦了呀,在邊疆,吃了不少苦吧?”
顧墨辰搖搖頭。
“行軍打仗,哪有不吃苦的,孩兒是為朝廷效忠,為百姓安居樂業,孩兒甘之如飴。”
“好,你先去洗一洗,換一身乾淨的衣裳,今天晚上,我們吃團圓飯。”
“好。”
顧墨辰起身離開。
林氏的眼淚依然止不住。
夜淩音又何嘗不想為他的平安歸來喜極而泣。
可是她不能,她隻能將這種情緒狠狠壓在心裡,裝作若無其事一樣繼續包餃子。
夜,大將軍府。
一桌豐盛的宴席邊,坐著林氏,秦氏,夜淩音。
顧墨辰褪去了風塵,著一身月白色蘇繡錦衫,腰束月白祥雲紋的腰封,原本淩亂的頭髮如今利索的束起,配以白玉發冠,穩重,冷傲又高貴。
顧墨辰坐在了林氏身邊,和夜淩音之間隔著一個留給顧子恒的空位。
然而。
顧子恒並非一人而來。
當他牽著顏紫萱的手,扶著她準備入座發現卻冇有她的位置時,命令下去。
“給顏姑娘添一把椅子。”
夜淩音冷漠開口。
“顏姑娘以什麼身份入座將軍府家宴?
平妻?
側室?
妾室?
賓客?”
夜淩音每一個稱呼說出來,都讓顧子恒的臉陰暗幾分。
到了最後,己經冷到快要凝成冰。
“我一開始就說了,紫萱是我的妻子。”
“還未嫁娶,如何算作你的妻子?
堂堂鎮遠將軍,如此不懂禮數,難道,飽讀西書五經的顏姑娘,也不懂嗎?”
夜淩音的眼神冷冷的掃過顏紫萱。
顏紫萱漲紅著臉,有些不知所措,看向顧子恒時,期期艾艾,我見猶憐。
林氏方纔來正堂的路上,也聽了大丫鬟流珠說顧子恒帶回一女子要娶為平妻的事。
林氏便覺得這是胡鬨,這是在打夜淩音的臉。
守了五年的活寡,滿心歡喜盼主君回家團聚,卻帶回一女子說要抬平妻,並且和那女子在外麵一起生活了五年,試問,哪個女的能忍?
夜淩音譏諷。
“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嬌嗔能拿主君心,顏姑娘果真是多麵美人,你還有什麼本事是我們不知道的?”
顏紫萱聽出了夜淩音的嘲諷,依然不說話,隻是雙眼含淚,楚楚可憐的看著顧子恒。
顧子恒用力一拍桌子!
“夜淩音!
你恨人有!
笑人無!
隻因紫萱樣樣比你出眾,你便如此譏諷!
當真是妒婦!
彆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你不就是想著讓我和你做真夫妻嗎?!
我告訴你!
不可能!
我顧子恒!
永遠不可能愛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