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他來,記者們整齊劃一的退後遠離,不再跟拍。
保鏢們也後知後覺的衝上前,包圍著二人。
這種場麵鄧清橙也是小小吃了一驚,隨即便恢複了正常。
兩人無話可說,她率先抬步上階,祁舒熠隻消一會就跟了上來。
“你身邊都冇安排個助理嗎?”
他語氣有些嚴厲,或許是長年習慣了這般說話。
鄧清橙目視前方:“有,在停車。”
“保鏢呢?”
祁舒熠接著問,“為什麼冇有保鏢?”
鄧清橙停了腳步,她看著身旁的男人。
五年了,時光隻是讓他更加沉澱,利落的短髮與無框眼鏡更顯得他穩重與出眾。
“我不是什麼大人物,不需要保鏢。”
鄧清橙嗓音輕和,“最後,謝謝您。”
她朝祁舒熠微微彎了彎腰,穿過了四周的人牆,走進了酒店。
祁舒熠透過黑衣保鏢們的間隙,看著鄧清橙的背影消失在旋轉門之後,眉心流露出來的,是盛不下的晦澀。
而在人群之後,台階之下的盛謹言還冇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他剛纔和院長一同下車,就站在這個位置。
高階之中,有個女人被記者團團包圍,他還在感歎名人多事時,忽然,他的院長一個箭步便竄上了台階,下一秒他的懷裡便多了一個女人。
他望著祁舒熠一成不變的表情,竟然從中讀出了幾絲緊張。
盛謹言覺得肯定是自己的幻覺。
是大腦在受到重大驚嚇之後,神經錯亂的產物。
他用手把張大的下巴摁了回來,快步跟了上去。
但等他走近,鄧清橙已經不在了,隻留著祁舒熠站在門口,神情有些晦暗。
盛謹言:“祁院,您認識?”
祁舒熠:“故人。”
盛謹言隻覺得這兩個字裡,充滿了故事。
但是他知分寸的冇有追問,祁舒熠也走進了酒店,進入會場。
依舊是冗雜漫長的會議。
祁舒熠提交的風能源轉動能工程最終通過了初審。
中場休息,楊利捧著保溫杯:“這個工程是在西北啊,這一去怕是連年都過不了,你辛苦了。”
祁舒熠摘下了眼鏡:“不算什麼。”
近幾年國家一直在嘗試利用新能源,風能不算什麼新能源,可是它依舊有再研究的價值。
麵對下發來的任務,祁舒熠隻能迅速交接了手頭的工作,接了這個工程。
連著幾天的超負荷工作,祁舒熠的狀態肉眼可見的差。
楊利看著他,想了想道:“隔壁有個攝影展,我夫人正好在裡麵,要不待會散會咱們一起去看看?”
祁舒熠搖了搖頭:“您去吧。”
“年輕人,該放鬆的時候就該放鬆。”
楊利端出長者的架子,“必須去!”
看著楊利的堅持的態度,祁舒熠隻好無奈應了。
踏進展廳,祁舒熠在看見鄧清橙後,驀然萬分的想要感謝楊利。
果然俗話說得好:聽得老人言,好事在眼前。
鄧清橙在聽楊夫人說她家先生來了的時候,臉上掛著是她社交專用笑容。
待她側過頭,看見祁舒熠後,那虛假的笑麵“哢”的一聲,出現了裂紋。
第二十章“鄧小姐您好。”
楊利伸出了手,“早對您的作品有所耳聞,現在終於有幸一觀了。”
鄧清橙笑著應和。
雖然在國內長大,但距離她出國已經幾年了。
國外人習慣了直來直去,很少像國內一句話轉幾個彎。
而鄧清橙又一向不太能聽懂這些官腔,一時之間難以轉換成日常用語。
所以她能做的隻能乾笑。
楊利又介紹道:“阿熠,這位就是鄧小姐,有名的攝影師。”
“她的作品通常都是揭露人性,但是卻能從中感受到希望與生命。”
楊夫人在旁稱讚,“現在很少有人願意涉及這方麵了,鄧小姐年紀輕,卻能夠克服那些艱苦,屬實難得。”
鄧清橙謙和道:“過譽了,我不過隻是將現實拍了下來而已。”
幾番寒暄下來,鄧清橙也跟幾人告彆,轉而去和他人交談去了。
楊利和夫人相攜去觀賞,祁舒熠識趣的退開,一個人在展廳裡慢悠悠的看著。
展覽的照片是經過思慮後襬放的,觀賞的路線也是既定好的。
從進門的右手邊為起點,繞著整個展廳一圈,直到走至左手邊方是終點。
順序是希望—絕望—漸升的希望。
而展廳的中間卻放著一個巨大的畫,是個孩童畫的。
拙劣青澀的筆觸,用彩色油筆圖畫著一家五口,每個人臉上都是大大的笑容,周身是鮮花與青草。
整個房間都是黑白的照片,這是唯一的色彩。
在這幅畫下的備註寫著,作者:阿沙卡(5歲),一家五口死於饑荒。
祁舒熠停在了一張照片前,上麵是一片廢墟,依稀可見房垣的痕跡。
一位戴著麵紗的老人坐在廢墟之中,眼神冇有看鏡頭,裡麵一片空洞與麻木。
祁舒熠移開了目光,看向不遠處的鄧清橙。
這五年來,她看的都是這些嗎?
腦袋中,昨晚季川的話突兀的響起,不斷的盤旋迴響。
“這些很有意義。”
鄧清橙剛結束一番談話,便聽見祁舒熠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嗯。”
她淡淡的應道。
祁舒熠:“我想,邀請學校來參觀更有價值。”
鄧清橙點頭:“您的建議很有道理,我會考慮的,謝謝。”
話落,一時無話。
二人靜靜的站在照片前,端詳著上麵那個大眼睛的小女孩。
“恭喜你,實現了你的夢想。”
半晌,祁舒熠驀然開口。
鄧清橙一怔,眼底閃過一絲澀意:“你也是。”
又是一段沉默。
祁舒熠動了動垂在身側的手指:“這些年,你和季川一直有聯絡?”
聞言,鄧清橙偏過了頭看他,像是在考究他話裡的意思。
男人也轉過了身,任她自上而下的打量,臉上是坦然的真誠。
“冇有。”
片刻之後,鄧清橙如實的回答。
她出國之後誰也沒有聯絡,誰也冇告訴。
說完,鄧清橙感覺祁舒熠忽然輕鬆了許多,緊皺的眉心似乎也平緩了不少。
她不願去想其間的緣由,隻默默的移動著腳尖,打算離開。
手腕倏然被人拉住,她回頭對上祁舒熠深邃的眸子。
他說:“我……”第二十一章“橙橙。”
旁邊傳來的聲音打斷了祁舒熠將要說出口的話。
季川走了過來,望著鄧清橙的手腕笑著說:“祁院,有什麼話是非要拉著手說的嗎?”
“是的。”
祁舒熠毫不猶豫的回答。
這一聲篤定的聲音,就連鄧清橙都驚訝了。
季川眼角微不可聞的抽動了一下:“到底什麼……”不等他把話說完,祁舒熠手下一動,竟拉著鄧清橙徑直往外走去。
季川哪能讓他帶著鄧清橙離開,長腿一邁攔在了他的麵前。
祁舒熠臉色說不上是好是壞,語氣淡漠:“這話你不方便聽,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