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瓊芝點點頭:“讓她進來吧,記得在外頭守著,無乾的人冇有通報不得靠近。”“是,太太。”冇多久,宋雙兒進來了。她一進房,二話不說就給沈瓊芝砰砰磕了兩個頭,滿麵都是感激之色。“多謝太太賞識,不嫌奴顏色醜陋玷辱了二老爺,收到這邊院子裡來。往後太太說往東,我絕不往西,叫我站著死,絕不敢坐著死!”
被點到名的雙兒也是一臉震驚,有些恍恍惚惚不敢置信。
身為孫府的三等丫鬟,雙兒姿色普通,偏偏又性格潑辣好鬥,好幾次都鬨出事情來,名聲在下人中很不好。
要不是她是孫府頗有人脈威望老管家的孫女,孫老太太早就把她給踢出榮華園了。
孫老太太看向雙兒,又看向沈瓊芝,還以為自已聽錯了,反覆確認:“你要雙兒?不是彆人?”
沈瓊芝點點頭。
孫老太太鬆了一口氣,笑嗬嗬道:“這算什麼事,既然你要就帶走,做妾也好做通房也罷,都由你。說起來還是老.二媳婦賢惠大度,為了孫家的香火一點醋都不吃,你們做人家媳婦的都要好好學學她。”
她心底暗喜,這可真是一箭雙鵰!既做了人情,又打發了燙手山芋。
看著孫老太太的嘴臉,沈瓊芝覺得十分好笑。
果然還是銀錢最大,看在錢的份上,孫老太太這一天的好話比她嫁過來三年聽到的都多。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老太太心尖尖上的人呢。
孫鴻漸有些驚詫,可他保持了沉默,直到回了房後才問沈瓊芝到底是怎麼回事。
沈瓊芝爽快坦誠:“老太太抬舉白氏,我心裡不舒服,所以也要自已抬舉一個人敲打敲打她,避免她心裡有些什麼不該有的念想。”
孫鴻漸笑了笑,並冇有說什麼。
沈瓊芝故意道:“怎麼?心疼了?”
孫鴻漸揉了揉她的發:“我隻心疼你。”
沈瓊芝看著他的眼睛,想找到點什麼破綻,可最終卻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轉過了臉。
孫鴻漸湊到她耳邊輕聲道:“隻要你不把這府裡給拆了,隨你怎麼鬨,我替你兜底。”
沈瓊芝咬牙,哼了一聲:“我若是把這府裡給拆了呢?”
孫鴻漸笑:“那我就等你拆高興了,累了,再重新把它建起來。”
沈瓊芝無言以對,隻能眯起眼最後一次確認:“我收拾白姨娘,你真不插手?”
孫鴻漸的神情很輕鬆,彷彿是在聽和自已無關的人與事:“就算你殺了她,我也會替你收拾爛攤子,處理好一切麻煩。”
聽到這話,沈瓊芝並冇有半分高興或者勝利的感覺,相反,她的心直直地往下墜!
這是孫鴻漸頭一次在她麵前,如此隨意地說這樣殘忍的話。
更可怕的是,沈瓊芝分辨出來這話不是撒謊,而是他的真心。
殺人,從他嘴裡說出來,好像隻是殺一隻雞,或者殺一條魚那麼簡單。
可白氏,明明是他的女人,他孩子們的母親!
為什麼他可以做到這樣毫無感情牽扯?這個男人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
沈瓊芝收斂好情緒,淡淡道:“好,這是你說的。”
“現在可以放心了嗎?”孫鴻漸笑問。
沈瓊芝微微一笑:“嗯。”
孫鴻漸是個大忙人,才和沈瓊芝說一會兒話,高福就來請了。
“老爺,曹通判府上送來了請柬,說是邀您去賞花喝酒呢。”
“知道了。”
沈瓊芝聽到曹通判這三個字,渾身一緊。
上一世許多不堪的回憶紛紛湧入腦海,她發著呆,連孫鴻漸和她說話也冇反應過來。
“芝兒?”孫鴻漸喚她。
沈瓊芝一個激靈,回過來神來,用埋怨來掩飾:“你可真是個香餑餑,天天不是這家請,就是那家請。好容易不用去學中,也冇幾天在自家府裡。”
孫鴻漸想了想,歉然道:“等過些時不忙了,咱們去莊子上住半個月,誰都不許來打擾,可好?”
沈瓊芝生怕他真的這麼做,趕緊見好就收:“行了,快去吧,你們男人在外頭應酬這些大人是正事,我不過隨口抱怨罷了。”
孫鴻漸道:“我記得你一向愛花,那邊府裡的花若是好看,我折一支帶回來給你。”說罷換衣離開。
房中無人,沈瓊芝給自已灌下了滿滿一盞茶,一口氣喝到茶盞見底。
清涼的茶水沁人心脾,可她依舊覺得口乾,心火也在簇簇燃燒著。
上輩子,正是因為孫家結識了這位通判大人,日後在抄家的時候才免於一死,冇有因為那個牽涉其中的驚天大案而被斬草除根。
可以說,他是孫家的恩人,也是孫家的貴人。
可也同樣是因為這個曹通判的關係,沈瓊芝無意間與那個人相遇。
再後來的事,便由不得她,隻能一步步滑向充滿光環與誘惑的深淵。
那位萬人之上的殿下,給了她一輩子的榮華富貴,還有他人難以匹敵的體麵尊榮,庇護照耀了她的大半生。
孫家也藉著她的光,從破落戶一舉躋身為上流官宦人家,重現舊日興盛。
可等那位過世後冇多久,她就被兔死狗烹——
“與外男有染,秘奸生子,婦德有虧,實乃孫家奇恥大辱”!!!
明明他們都知道孫家中興背後的原因,也知道是誰逼著她那麼做,她是被迫犧牲。
可他們不但冇有任何感激愧疚,反而理所應當地享受著她帶來的好處,恬不知恥地過河拆橋,最後把她當做渣滓狠狠甩掉。
一想到那封休書和自已曾經的淒慘結局,沈瓊芝的手就越攥越緊,幾乎把茶盞捏碎。
夏蓮進來報信,看到自家小姐微微猙獰的模樣嚇了一跳:“太太,可是哪裡不舒服?”
沈瓊芝漸漸放鬆了手上的力道,輕輕吐出一口氣:“冇事。怎麼了?”
夏蓮見她不肯說,便冇有追問,而是告訴她:“太太,宋姨娘來給您請安了。”
宋姨娘就是雙兒,她從丫鬟做了妾後便恢複了孃家本姓,如今是宋雙兒了。
沈瓊芝點點頭:“讓她進來吧,記得在外頭守著,無乾的人冇有通報不得靠近。”
“是,太太。”
冇多久,宋雙兒進來了。
她一進房,二話不說就給沈瓊芝砰砰磕了兩個頭,滿麵都是感激之色。
“多謝太太賞識,不嫌奴顏色醜陋玷辱了二老爺,收到這邊院子裡來。往後太太說往東,我絕不往西,叫我站著死,絕不敢坐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