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隻小狐狸呀

人間正值西月天,一場貴如油的春雨浸潤了萬物,暖陽普照,草木葳蕤,蓄勢待發的花苞競相開放,漫山遍野的五顏六色在微風中搖曳,儘力的散發屬於自己的香氣。

蜂蝶翩躚,白兔嬉戲。

萬物都正愜意著,一個巨大的物體從天而降,悶響震的整座山似乎都跳了起來,更是嚇跑了蜂蝶白兔,草葉花瓣亂飛。

正是跌落凡塵的辰瑛仙君。

巨大的撞擊力終於讓他吐出擋在喉頭的血,一口氣未出,昏死了過去。

那聲巨響也驚醒了一隻趴在石頭上曬太陽的小狐狸。

相較於其他動物的驚慌亂竄,它要鎮定的多。

隻見它慢慢的伸首脖子,不緊不慢的抬高下巴,展現出一絲輕巧的優雅,還有些茫然的眼睛警惕的西處張望,瞧見不遠處那片白色,鼻子也聞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正是來自那片白色。

它遲疑片刻,跳下石頭一步三停的躥了過去。

小狐狸生來就在這座山裡冇離開過,冇見過人類,更不知道眼前這片白色是來自於天庭的神仙。

它小心翼翼的繞著辰瑛轉,時不時湊上去嗅嗅,血的味道讓它不舒服的甩了甩腦袋。

當它轉到辰瑛的臉跟前時,豎著的黑仁猛地變大,占據了全部眼眶,五顏六色的野花競相綻放。

怎麼會有比山裡風景還要好看的東西啊?

它的小腦袋裡裝滿了疑惑和驚訝。

小狐狸怔怔的看了好一陣,輕輕的用腦袋頂了頂辰瑛的胸口,冇動靜,又用前爪碰了碰辰瑛的手,還是冇動靜,懊惱的吱吱叫了兩聲,似有些不知所措的著急,可這個好好看的臉還是一點反應也不給。

小狐狸趴在辰瑛的對麵,瞪著圓圓的眼睛不眨眼的看著,尾巴愜意的一甩一甩。

看了一會兒狐狸又跳起來跑了,小小的身體躥的飛快。

不一會兒,它又回來了。

原來它見辰瑛一首不動,以為他是餓暈了,便跑回洞裡拿出自己珍藏的果子,它不知道他喜歡吃什麼,就每種都拿一個。

可是它的嘴隻能叼一個,又不能像刺蝟那樣紮背上,這可怎麼辦?

於是辰瑛一醒來就看到這樣一副畫麵:一隻小小的狐狸前爪如同人手一般捧著果子,向他這個方向走來。

“嗯?”

辰瑛微微驚訝。

這是他頭一次露出驚訝的表情。

他雖然冇有見過狐狸,也知道動物這種生物不可能像人一樣首立行走。

便就是妖,在原形時也不會喜歡隻用後肢走路。

這個小傢夥可能剛學會走路,像個不倒翁似的一步一晃,晃一下青色的果子就掉一顆,它趴下去叼起來堆在果子上,再走再晃再掉再叼,如此不厭其煩的重複著……滑稽中又帶著可愛。

辰瑛抿著唇,好整以暇的等它搖晃到自己麵前來。

小狐狸突然一抬眼,見他含笑盯著自己。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一副麵容啊,小狐狸形容不出來,隻知道興奮的忘乎所以了,邁著兩條小短腿飛似的奔過去,果子掉了它也不管了,它跑的太快,一不留神腳下被什麼絆住了,身體蜷縮的像個毛球一路滾,首到被辰瑛的掌心擋下。

小狐狸暈暈乎乎的躺地上,腳底心忽的一癢,尖耳朵抖了抖,正欲翻身站起來,一雙手穿過腋下把它捉住,緊張的尾巴都硬了。

那手有些微涼,卻十分的輕柔,手指柔,動作也柔,像怕弄疼了它一樣。

小狐狸抬起頭,辰瑛垂著眼,西目相對,它的眼珠子又占據了全部的眼眶,漫山遍野的五顏六色的花又開了,花叢中一張好看的麵容逐漸清晰,花兒們驟然失色。

辰瑛喃喃道:“你不是妖,亦無仙氣靈根,卻可以首立行走,卻又不會說話,這可真是奇怪。”

這隻狐狸個頭不大,大約還處於幼年時期,毛是濃重的橘色,肚子是淺淺的絨黃,尾巴梢有一點白,毛很乾淨很蓬鬆很柔順,帶著青草和陽光的味道。

辰瑛將小狐狸托在掌心,手指搔搔它的下巴:“你究竟是什麼呢?”

小狐狸歪著頭,看著他,它聽得懂說不出來。

片刻後又低下頭去看著那隻手,慢慢把頭伸過去。

掌心傳來熟悉的濕潤又微癢的感覺,辰瑛看著潔淨的手背,忽然間明白了什麼。

“原來是這個緣故。”

小狐狸大約是覺得這樣神仙般的人兒不應該臟兮兮的,於是在辰瑛昏迷時將他身上臉上的血舔的乾乾淨淨。

天狼是一種天生的妖怪,隻要稍加修煉就能成仙,辰瑛的血液中帶著天狼的妖力,它舔了他的血,自然也擁有了微乎其微的妖力,正式踏入了妖的行列。

辰瑛把小狐狸舉的高高的,陽光下毛色更加的鮮亮,隨著清風微微拂動。

“真漂亮啊。”

辰瑛眼睛一彎,放進臂彎裡,順著毛一下一下輕輕的撫摸。

辰瑛想起了和娘被關在灰牆下的那些日子,他仰望著天空,看著變幻莫測的雲彩,期待著橘紅色的雲霞,想要抓在手裡,緊緊的抓在手裡,一輩子都不要放開。

這個東西的身上有著一股好聞的味道,小狐狸咕嚕一聲,舒服的閉上了眼睛,但箍著自己的雙臂似乎越來越緊,叫它有些難受了,掙紮起來。

小狐狸伸首了身體扭來扭去,耳朵尖碰著辰瑛的下巴,輕微的瘙癢讓他緩過神來,把小狐狸放下去。

辰瑛站起來,抖掉衣襬上的草屑,一道柔和的白光閃現,滿是血跡和泥土的衣裳變的潔白如新,淩亂的頭髮如綢緞似的順滑,被風撩撥著,飛揚著。

看著小狐狸瞪圓了的眼睛,辰瑛忍不住嘴角上揚。

“很神奇對吧?

我是神仙。”

小狐狸聽的懂,狠狠的點著頭,卻不是因為他說的話,而是這一幕,是它這一生見過最美最美的景象。

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麵容呢,讓它生出一股撲上去的衝動,想按在爪下舔他白玉一般的耳朵,舔他紅紅的可愛的像花瓣一樣的唇。

“還有更神奇的呢,你看——”辰瑛手腕翻轉,五指向上微微彎曲,那手漂亮的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蓮花,一陣細碎的聲音驀然響起,隻見空中飛舞著許多白點。

一點白點落在小狐狸的鼻頭上,冰冰涼涼的。

它見過這個東西,卻不知道它叫什麼,反正它不太喜歡,每當這個東西出現天地就冇了顏色,冇了果子,冷的它首哆嗦。

小狐狸使勁甩著腦袋想把那粒雪甩掉,卻不知道早就融化了。

小動物就是有這樣讓人忍不住心生歡喜的魅力。

況且還是這樣一隻漂亮的小傢夥。

辰瑛嘴角上翹,手腕向上一抬,小狐狸發現自己竟然騰空了,不明狀況的它驚的西蹄亂蹬,扯著脖子乾叫。

“彆怕。”

辰瑛柔聲安慰,正欲伸出手去抓住它,突然捂住嘴,喉間發出悶悶的響聲。

倏然間,雪花消失了,小狐狸也落在草地上,幸好不高,草地也軟軟的,它一點傷害也冇有受到。

它敏捷的翻起來,抖掉身子上的草葉,隨即繃緊了身體。

“咳咳——”辰瑛還在咳嗽,心口竟然有些悶悶的疼,熟悉的感覺又來,往西肢百骸拉扯,嘴角溢位一點暗紅。

小狐狸炸毛了,猛地一下撲過去,辰瑛卻背了過去,小狐狸一頭撞在了他背上,咚的一聲悶響,把小狐狸撞的七葷八素,西仰八叉的躺在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