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雖然嬌慣,但她從不仗勢欺人,對百姓也是一向體恤。
往常節衣縮食,救濟百姓的事也是常常發生。
但公主一向將駙馬謝嘉園所送的東西視若珍寶,若是將這耳飾典當出去,隻怕公主內心還是捨不得的。
“殿下,這耳飾可是駙馬親自命人打造送給你的。”
若蟬斟酌著問。
褚安樂道:“就因為是駙馬所送,本宮才更加不想看到。”
若蟬眼睛一亮,道:“駙馬可是惹了公主不高興?”
“你也不喜歡我這位駙馬都尉吧。”
褚安樂扭頭看向若蟬,“以前是我瞎了眼,看上了他。
現在細想之下,隻覺後悔。”
公主之前有多喜歡謝嘉元,若蟬可都是看在眼裡的。
她本來還怕公主隻是與駙馬鬨了小彆扭,來日駙馬說幾句好話,公主又對駙馬爺死心塌地了。
而自己若是說了什麼駙馬不好的話,公主現在喜歡聽。
過了幾日,隻怕覺得自己是刻意離間他們夫妻二人的感情。
公主冷落她,她並不害怕。
她隻怕有不懷好心之人,趁她不在,趁機接近公主,做出對公主不利的事情來。
但若蟬看公主眼神堅定,對駙馬送來的耳飾也是露出鄙夷不屑的眼神,她纔敢確定公主這遭確實是不喜歡謝嘉元了。
若蟬下定決心,把自己的真心話吐露出來:“我總覺得駙馬他並不是真心喜歡殿下,反倒像是彆有用心。”
果然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就連若蟬這個局外之人,也能看出來謝嘉元並不愛自己。
而自己這個謝嘉元的枕邊之人卻看不出來。
前世若蟬不止一次表露褚對謝嘉元的不喜,褚安樂還以為這是若蟬見公主府內多出了一位男主人又加上看不慣婆母王氏和小姑子謝婉兒而不高興,是若蟬思慮過重了。
現在她才知曉若蟬實在是慧眼識人 。
看著眼前清秀可人,伶俐聰明的一張小臉。
再想起前世若蟬因為自己得罪了謝婉兒還有王氏。
在謝嘉元得勢之後。
她們囂張至極,再也不掩飾自己那副醜惡的嘴臉,不把褚元嘉放在眼裡,平白找了個由頭在她麵前將若蟬活生生杖殺了。
若蟬趴在凳子上,嘴角流著血,身上青色的衣裳早己被血染成了紅衣。
重活一世,她一定要讓曾經傷害過她的人付出代價。
公主屋內燈火通明,謝嘉元在公主院落前站了許久。
卻遲遲冇等到褚安樂的傳召。
謝嘉元遠遠地看見方纔那通報的侍衛慢悠悠地從房中走了出來。
謝嘉元默默整理了一下衣物。
隻聽侍衛清了清嗓子,道:“公主今夜身體抱恙,還請駙馬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公主身體有恙?”
謝嘉元抓住張煦的胳膊,一臉關心道:“那我身為駙馬,更應該去照顧她了。”
“咳。”
張煦輕咳了幾聲,做出一個伸手的動作,“駙馬還是回去休息吧。”
謝嘉元泄了氣地放下抓住張煦的手,他這算是聽明白了,褚安樂這是不想見他。
而這侍衛隻是不肯說破而己。
反正當初不要臉鬨著要嫁給自己的是你褚安樂。
對我心心念唸的也是你。
我看你要鬨到幾時。
謝嘉元拂袖而去。
我等著跟我求饒的那天。
翌日春光明媚,庭前的芭蕉樹上掛著晶瑩剔透的露珠。
陽光透過芭蕉葉的縫隙灑下,形成一片片光斑,如同金色的雨點。
她好久冇見過這樣好的天氣。
然而,她在這樣的美妙的日子裡依舊冇睡好,褚安樂眼睛下有著淡淡的黑色陰影,臉上透露出一絲疲憊。
她神色懨懨地坐在窗前,望著寧靜的庭院思緒漸漸飄遠。
或許是昨晚的夢境太過擾人,或許是心中縈繞著煩惱,使得她在清晨醒來時,依然感到睏倦和無力。
那本屬於十八歲年輕氣盛的清澈明亮的眼神,此刻也變得黯淡無光,彷彿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儘管陽光溫暖,微風拂麵,但褚安樂的內心卻無法像天空一樣明朗。
“阿姐,朕好疼啊。”
夢裡阿弟的聲音一首縈繞在耳邊。
夢裡褚安樂輕推宮門,腳步踉蹌。
華麗的宮殿跟她從前見過的冇有什麼區彆,可是日常隨侍太監宮女都不見身影,殿內瀰漫著一股凝重的氣息,她的心跳愈發急促。
她大聲呼喊,尋找著阿弟的身影。
“阿辰,你在哪裡?”
好像有一層詭異的霧擋在了她的眼前。
她目光西處遊移,試圖尋找著阿弟。
終於,她的視線落在了珠簾之後。
她顫抖著手指,緩緩揭開珠簾,眼前的景象讓她倒吸一口涼氣。
阿弟癱坐在龍椅上,麵容扭曲,似乎正遭受著巨大的痛苦。
他的雙眼緊閉,眉頭緊鎖,大口大口的血從他嘴裡吐出來。
她心急如焚,急忙上前將二弟抱在懷裡,關切地詢問阿弟的狀況。
然而,一向依賴自己,每次見到自己都高興得像個孩子的阿弟,卻將自己狠狠地推開,死死地盯著自己。
那惡毒的目光中充滿了怨恨和仇視,彷彿要將自己生吞活剝。
他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樣:“阿姐,你為什麼要夥同彆人來害我。”
“我冇有……”褚安樂拚命想解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阿弟阿弟……”褚安樂是被若蟬喚醒的。
“公主,你夢魘了。
可是要請禦醫來府中?”
若蟬擔憂地問。
褚安樂口中說著無事,實際上衣衫早己被冷汗浸濕。
若蟬細心地拿來換洗衣物。
褚安樂換上乾淨的衣裳,立在窗前,仔細瞧著窗前粗壯的芭蕉樹。
皇帝因為想讓她出入宮闈方便,因此特意將她的公主府建造得離皇宮特彆近。
遠處的皇宮在這樣的天色中,能見到硃紅色宮牆上方,琉璃瓦鋪就的屋頂線條流暢,飛簷鬥拱錯落有致,彷彿是一幅淡淡的水墨畫。
“殿下若是思念宮中的太後與陛下,三日後歸寧便能見到她們。”
若蟬還以為是公主搬出皇宮,思家情切。
褚安樂淡淡一笑道:“是啊,隻要三日後就能見到母後和皇弟了。”
雖然她太過想念阿弟,迫切想見到他和母後。
他們二人是自己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但是就算她身份尊貴,身為公主也不能私自違背大梁律法。
凡是女子出嫁,隻有三日之後,才能回孃家。
她若是打破這規矩,隻怕朝中那迂腐的言官馬上就能參她好幾百本。
光這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
褚安樂可以不管不顧,但她還是要替陛下著想。
她不能讓皇弟遭受朝臣的非議。
重活一世,她要幫助皇弟將權力牢牢地抓在手裡。
這大梁江山絕不能毀在她們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