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蕭正淵從自己的心中移出之後,慕由儀從未想過,她還有這麼多的事情可以做。
或許是因為已經將婚事確定下來,所以葉瑾君便開始教導她一些持家與用人之道,完完全全從一個大婦的角度,去教慕由儀如何打理好後宅。
而這一點,是前世她以剛烈表現,逼迫家中將她嫁給蕭正淵時所冇有的。
“這治家如治國,與小家小院相比,皇城後宮內承擔的責任並不比治理一個國家來得輕鬆多少。”
葉瑾君教導著慕由儀道:“為後者,最忌‘妒’之一字,你在蕭家生活十年,看慣了蕭家夫婦恩愛互持模樣,回到家後,我與你父親亦是如此。”
“我知女兒家心思,心中所想多為情愛之事。”
“但……你要知道,如你蕭叔叔和你父親之人,在齊國是以少數,男人有權有財者多為三妻四妾而不知足。”
“其中尤以皇室為盛!”
葉瑾君目光陡然嚴厲幾分,看著葉瑾君道:“這一點,在你選擇皇室的時候,就已然決定,你心中可能忍受?”
葉瑾君冇有問慕由儀願不願意接受,因為這選擇權根本就不在女子手中。
皇帝納妃之事,不管是真的貪色還是出於籠絡臣子或世家大族的需要,自有人將千種女子送入宮中。
而慕由儀,將來成了皇後,“妒”之一字若不受控,極可能毀了她,更是為其招來不該有的敵對。
慕由儀點了點頭,上一世,她連主動幫蕭正淵納妾的事都能做得出來,何況如今呢?
再一個,上一世自己傻,以為蕭正淵的言辭拒絕是因為對她的愛,可後麵出現的那兩個豐腴女子,讓慕由儀深深清楚,男人就是屬狗的,你喂他吃多了山珍海味,端來一盆屎放在它眼前,他可能因為顧忌而拒絕。
但當你轉身離去的時候,他一定會在路邊草叢裡自己找屎吃的。
兩世為人,慕由儀已然將此看透。
她很清楚,在齊國,“嫡妻”二字便是一切!
自己入宮,隻要她牢牢掌握住後宮,占據後位,未來齊國的皇位就隻可能由她的孩子繼承。
嫡子繼承製,那是這個世界不破的規律,任何試圖挑戰它的人,最終必然落得個淒慘結局。
慕由儀真正需要擔心的是,若自己有多個子嗣,該怎麼讓他們“不爭”。
“女兒知曉的。”
葉瑾君頷首,伸手將院子中的五色梅折下一支,神色肅然幾分。
“我需要教你的第二點,便是‘威’!”
“不論尋常百姓,權貴豪族還是皇室之中,身為嫡妻,想要打理好後院,‘威’是唯一的方式,也是唯一的手段。”
“之前爹和娘以為你性子柔弱,入宮之後怕你自憐自怨,難堪帝後之責。”
“所以對你與陛下的婚事纔會再三猶豫,多次勸誡於你。”
“現在……。”葉瑾君緊緊地看嚮慕由儀,眼中溫和不再,有的是殺意的冷漠。
“身為我慕家女,你可有勇氣揮劍殺人?”
慕由儀臉色微變,卻又很快定了下來,手心處好似緊握著上一世自己出嫁之時葉瑾君送給她的那一柄青光劍,這一刻,她纔算知曉葉瑾君的真正用意。
“若有人欺辱,若家國所需,女兒……並不缺揮劍的決心!”
慕由儀冇有說自己是否有勇氣,這一點,上一世臨死之前,她已經證明過了。
她要的是決心……是揮劍的決斷。
殺人不難,但想要殺得恰到好處,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葉瑾君顯然明白了慕由儀話中的深意,她凍結的麵孔化作柔和,眼中慈愛之意再現。
將那五色梅枝塞入慕由儀懷中,語氣中悵然與不捨聞之便可感。
“好了,最重要的事已經說了,現在……該教你一些繁瑣的東西了。”
“當家,可不容易。”
“當家,可是需要花大把的銀子耶!”
……
隨後三天,慕由儀再也當不成深閨小姐,葉瑾君抱著臨陣磨槍不快也光的心態,一股腦的帶著慕由儀先瞭解鎮國公府的產業,支出,封賞和人情維護。
雖然都隻是走馬觀花,但腳不停蹄的三天也足夠讓慕由儀累得站不住腳。
“母親……這,家中這麼多事都是母親你負責嗎?”
慕由儀心中有點怯怯,上一世她嫁給蕭正淵,蕭家的事都是蕭正淵負責處理的,除了他仕途遇挫或者需要助力的時候,她才藉著慕家的名頭為其奔走。
她真冇想到,原來管理一個家有這麼多需要學習的地方。
更冇想過,哪怕鎮國公府的產業已經很小了,仍有那麼多彎彎道道需要注意。
葉瑾君也累得不行,其它事還行,但是帶著慕由儀去慕琅那些親信將領府上走動,讓慕由儀正確學習與這些權貴之婦打交道的方法,她這老母親可謂是心力交瘁。
“不然呢?”葉瑾君白了慕由儀一眼:“你父親那個直性子,唯一的作用就是拉著那些將領找個地方偷摸著喝酒,找個校場騎馬打架。”
“打理家中產業,工戶與仆役的賞賜,清理家中那些欺上瞞下的仆役,家中支出覈算,同僚之間的來往之禮,可不得你母親我來?”
慕由儀彷彿重新認識自己母親一般,看著葉瑾君上下來回打量,眼中崇拜之色漸濃,讓葉瑾君很是滿足得眉眼飛揚。
似乎發覺自己有點太過得意,葉瑾君輕咳兩聲。
“現在儀兒你應該瞭解了後宅事項。”
“你要記住,一個主婦的權力就來自這些地方,以後入宮了,這些東西理所當然是你應該做的,也是你應該擁有的。”
“不管是誰,敢與你爭這份責任,或者說權力,那就是你的敵人!”
說到這,葉瑾君眼中狠色閃過。
“若有人敢染指,隻要你站在‘理’上,儘管施為……哪怕是陛下他,也無法插手半分。”
“在後廷之外,你爹與孃親我,足以為你掃除一切外來乾擾!”
慕由儀神色動容,峨黛微微下壓,無比正色地回道:“謝謝孃親,儀兒知曉了!”
葉瑾君抓著慕由儀的手置於自己掌心,在慕由儀出嫁之前,她能做的一切都已經做了。
“等請期之禮走完,還需兩至三月,這段時間,你便沉下心,好好學學孃親教你的東西,多擠出些時間,多去如你牛伯伯等人家中勤走動些。”
“我慕家女兒,在家中捂了一年零十個月,也是時候主動出去,讓你父親的老部將們看看了!”
慕由儀眼中點點亮星升起,點頭道:“好的,孃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