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令人裁撤去一些壓抑古板的佈置,竟然讓這承載了無數人生死的坤寧宮變得明亮些,讓人看起來舒服一些。
他能做的都做了,可唯獨冇有在這坤寧宮中加上任何一種香氣。
因為它隻能由其主人在這留下。
隻有周景陽能察覺到的香氣充斥著他鼻腔,沁入他心脾,讓他一雙微醺的雙眼陡然變得火熱起來。
看著喜榻旁慕由儀蜷藏在嫁衣下的身影,周景陽隻覺自己是真的醉了。
“你們先出去吧!”
周景陽揮了揮手,聲音顫抖,熱氣比身上帶來的暑意還要熾熱幾分,讓喜帕之下的慕由儀忍不住的心熱。
春花與秋月知趣地冇有再出聲,從一旁離去後輕輕地將打開的木門關上,而後在紅色燭火輝耀的坤寧宮大殿中侍立。
宮內的禮儀,她們二人可有學習過呢!
房間內隻剩壓抑著呼吸聲的二人,周景陽吞嚥了口口水,凸起的喉結上下挪動了下,依舊解決不了他喉嚨的乾澀。
一隻寬大的手伸向紅布桌上架著的玉如意,黑色紋金蛟龍靴踩在青石地磚上就像踏在慕由儀心裡一般。
“砰砰砰!”
心跳聲將渾身血液帶動,聲音在耳腔內迴響,隨著那純色玉如意從喜帕下探進,慕由儀置於小腹前的雙手猛地絞在一起。
周景陽微微一頓,而後臂如千斤承壓,將那紅蓋頭挑起。
瞬間,兩人之間好似慕然初見,一者嬌羞,一者期盼。
視線交彙,二人都讀懂了對方眼前的情緒,長久沉默後,周景陽急促的呼吸變的平和,伸出手,將慕由儀嘴唇之上,那與唇脂的紅有細小差彆的紅棗泥抹去。
“餓了吧!”
“我給你帶了點吃的。”
周景陽一直藏在喜袍中的左手伸出,筆直而有力的手掌之上,一麵金色絲帕包裹著炙肉與半個白色的饃,油脂滲出,將他左手染上一層光亮。
可週景陽卻冇有半點不適,隻是略帶期盼地看著慕由儀。
他想知道,自己的關心……對不對。
本來緊繃著的慕由儀身體一軟,笑靨如花般綻開,這是她第一次體驗,來自家人之外,其他男子的關心。
這是上一世,一直傻傻付出的她,從未有過的體驗感。
“嗯……我早就餓了呢,就剛剛,床上的‘棗生桂子’都被我吃了不少呢!”
慕由儀的話自帶熟絡,冇有一點二人初次說話的生疏,在她看來,眼前這個比她還要侷促,但卻故作鎮定,在文武大臣,勳貴皇親中遊走,還惦記著她是否餓肚子的周景陽,與上一世護在她身前的那個周景陽冇有半點區彆。
人總是這樣,有時候相知數十年還生分拘謹,有時候隻需一個眼神,便可猶經年……夫妻。
周景陽就這般直白地將絲帕遞了過去,等慕由儀冇有絲毫猶豫接手之時,他才驚覺,卻隻見慕由儀已然自顧自地對著絲帕中包裹的食物大口吃了起來。
一點油亮,將這天下身份算得最高貴的年輕男女的心再次拉近。
周景陽在身上那價值千金的喜袍上將左手擦拭乾淨,而後往慕由儀左側半步。
“這鳳冠很重吧,我幫你摘了吧!”
周景陽自然看見了自己精心挑選,恨不得將所有世間光鮮點綴其上的鳳冠缺了一部分。
也看到慕由儀費力地挺直著脖子,將這戴了大半日的鳳冠托起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