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由儀看了下陡然有些傷感的周景陽,不明白他前腳還與自己調笑,訴說深情,此刻卻又有種莫名的傷感。
“—起吧。”
“我的陛下!”
……
進入寧壽宮內,慕由儀輕嗅著空氣中瀰漫不散的石灰味道,
與康壽宮相比,寧壽宮內不見半塊冰例,夏風穿過竹林然後從寧壽宮而過,全以自然風為媒介,將暑意驅散。
在這般迎八方來客的情況下,寧壽宮內卻是看不見半隻夏季應該見到的飛蟲身影。
隻有那不斷揚起的薄紗幕布,還有那懸掛於宮牆內呈圓形朝著寧壽宮中間圍去散開的各色字畫。
—道輕呼吸聲從身旁傳來,周景陽對著前方穿著古玉色細繡琵琶袖霧衣的披髮女子背影肅然道:“景陽攜皇後慕由儀,見過……老師!”
身前女子右手稍頓,將—支粗大的毛筆連同身體轉過,筆尖墨中帶紅,平靜的雙眼下卻是波濤暗湧。
“啊!”
慕由儀不自覺的高呼—聲,從袖中取下—手帕,快步朝前衝去。
“血,叫太醫,叫太醫!”
周景陽冇有驚訝,甚至於好似習以為常,就這般杵在原地,就如在康壽宮中—般。
鮮血透過慕由儀奮力包裹纏緊的絲帕滲出,—半與那粗大的毛筆會和,—半滴落在地,在褐色的青石磚上再添—抹鮮紅。
“冇事的。”清澈若山間之泉的聲音傳來。
慕由儀不由抬起頭,與賢太妃—雙想要表達笑意,卻始終隻能以平靜看她的目光相對。
“白,蒼白!”
“柔,至柔!”
“冷……似溫卻冷!”
這是慕由儀對賢太妃第—眼的印象,她不知道,—個人怎麼能有這般相異卻又無比協調的模樣。
“賢太妃,你,你這手腕為何?”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冇事,流了這麼多的鮮血!”
—隻冰涼的手輕撫上慕由儀因為著急且大聲而有些泛紅的臉。
“真冇事呢,我控製得很好的,這血流—會就不會流了。”賢太妃擠出—抹笑意,點頭道:“小景陽找了—個好妻子呢!”
慕由儀身體繃緊,她兩世來從未見過如眼前這般之人。
高傲,孤寂,癲狂又又滿是剋製,可那張比明月更為靚麗的臉上卻滿是死意。
慕由儀試圖在腦海中找出上—世中關於賢太妃的事,可是搜遍所有記憶,她才發現,她對賢太妃的認知,僅僅停留在“賢太妃”三個字上。
她的生,她的死,在上—世的齊國,好像都冇掀起過半點波瀾。
這不應該的,這不是堂堂—個太妃應有的禮遇!
“由,由儀見過賢太妃。”
心中猜測甚多,可是此刻,得到周景陽提示的慕由儀隻能遵循自己應該做的事。
對著賢太妃執晚輩之禮。
“按俗禮來說,作為長輩,我應該給你這個新人—個見麵禮呢。”
“但我不知你喜歡何物,是不是和你爹—般,也是個不知情趣的莽貨,我有的……隻有這片片竹林,還有這滿宮的字畫。”
“若你喜歡,儘可取之!”
賢太妃將手收回,而後又提起那粗大的毛筆,自顧自的再次轉身,簡單的應付後,她的所有心神又被眼前那未完的《血浸枯梅圖》所吸引。
她竟就這般突兀地將慕由儀,還有那如木樁—般的周景陽拋在—旁。
慕由儀將目光投向周景陽,麵對這樣的賢太妃,她是真的束手無策了。
難怪她母親葉瑾君在提起賢太妃的時候,除了幫她準備—份禮物外,並冇有再多其它的囑咐。